月亮心中也是早有疑问,只是时间迫切,这事又涉及林风名誉不好相问,是以一直不曾开口。此时听林风说起,便道:“那罗北斗我倒是听爹爹说过,据说他胡作非为,是武林中的一害,委实做过哪些恶行爹爹也没有细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你的武功我虽然不识得,但也觉得怪异凶狠无比,你似乎又没有完全尽其所能,和官兵相斗时明明能杀了他们,可却只是断了手腕。这武功又是如何学来的?”
林风苦笑一声:“说了你也不大会信,我这武功确实是跟别人学的,但我只晓得那人相貌模样,姓甚名谁却实在不知。”月亮愕道:“竟有此事?学了武功竟然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徒弟也太有些鲁莽,那师父也荒唐得很。”林风点头:“说的也是,要不如今我也用不着大大为此犯疑。”月亮不由低笑:“那你倒讲来听听,这一对荒唐师徒的故事。”林风哈哈一笑:“正好这行途无事,咱们就权且当故事来讲。管他是正是邪、是好是坏,我林风照样还不是姓两根木头,绝不会变成三根四根。”狗儿奇道:“两根木头?”月亮笑道:“那林字拆开来,不是两根木头?其实我觉得你姓一根木头更为合适。”林风点头做思忖状:“木风,哈哈,好!少陵有句:三年笛里关山月,万国兵前草木风。这木风也不错!”月亮骂道:“好个数典忘祖的书生,连祖宗都不认了。狗儿,以后就别叫他林叔叔了。”狗儿甚是乖巧:“姑姑的意思,是叫木头叔叔?”月亮大笑,林风笑骂道:“好个狗儿,你……”狗儿接口道:“林叔叔,你不是说叫我朱家么?怎么这就忘了?”林风一愕,哈哈大笑:“对,朱家,朱小侠……”三人说笑一阵,林风讲起他学艺的事来:
“那是十二年前的冬天,我也就狗儿这般年纪。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地上足堆了有半尺多厚。我和几个小伙伴很是开心,便玩开了打雪仗,打打闹闹一直追逐到村后林中。后来那狗儿……哈哈,朱家,我说得不是你,是王狗儿。他照头将我一雪球砸翻在地,我刚欲起身扑上反击,忽觉屁股下软绵绵的,急忙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回头看时雪下面一团凸起之物,我心中暗想定是冻僵了的野兽,踢了一脚,这物却微微一动。这时伙伴们都听到我的叫声围了上来,大家和我一个心思料定必是野兽,都欢欣异常、七手八脚扒开雪堆一看,这一下却惊得魂飞魄散!”狗儿道:“一定是大狼大熊。”
林风笑道:“比大狼大熊更加可怕。我们一看之下,却原来雪下面埋了一个死人。”狗儿“啊”了一声,林风道:“正惊慌间,那死人突然轻轻哼了一声,这一下大伙头皮发麻、屁滚尿流,发一声喊转身就逃……”狗儿急道:“他既然还有声音,就是还没有死,应该救了他才是啊!”林风赞道:“对,理应如此!狗……呸……又忘了,朱家和你林叔叔一般侠义心肠。哈哈!要不是这侠义心肠,今日却那有这般烦恼?”月亮哼了一声:“烦恼是没了,这小命也没了。”林风一怔,哈哈笑道:“对极,对极……”
“当时我也随大伙逃了十几步,心中也是如……朱家一般思量。便停下步来,众伙伴却早已逃得不见踪影,我也只想逃走,可心中又觉好奇不忍。当下就回身远远站了,高声问他是否死了。过了一会但不见那人应声,我心中害怕,转身欲逃,却听他低低哼了一声。我便慢慢挨到他身旁,找了根树枝捅了捅他身子,大声问道:‘你死了么?’那死人又哼了一声,身子微动似欲坐起,口中低声道:‘小孩……’我情知他未死,这才大胆走到他身边,拂干净他头脸上积雪,却见他是个将近五十的老头。”狗儿道:“这老头真是可怜。”
林风接着道:“那老头微微睁开双眼,低声道:‘小孩,有热汤么……’我见他又冷又饿,十分可怜,便答道:‘我家里有,我带你去喝!’老头却闭住双眼不再回答。我心中怕极,唯恐他就此死去,当下急忙找了一根长大松枝,把他拖到上面拖回家里。幸亏那天下了大雪,要不然凭我之力无论如何也是救不回他的,饶是如此,也累个满身大汗。”
“我父亲是一名老秀才,考了三四回省试什么也没捞着。虽然他装了一肚子圣贤杂书,也只是在乡间设馆教书。母亲却是一个机灵能干的农妇。”月亮道:“说了半天故事,却连你家在哪里都没交代清楚。你这个说书先生可有些不大妥当!”林风笑道:“这个可大有来历。朱家,你可知道,这古往今来有名的将军中,哪一个是忠孝两全、文武兼备、料敌如神、骁勇善战,从来没打过败仗的大英雄么?”狗儿道:“是季布吗?你说他差点连刘邦都杀了。”林风哈哈笑道:“差远了。”狗儿挠了挠头:“那一定是关公,上次有个说书先生说他赤兔马、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还有……我记不住了,可威风得很。”他手中笔划,一抚追风鬃毛:“那赤兔马想必比咱们的追风和赶月还要厉害!”林风摇头:“关公虽然厉害,可最后败走麦城,不是他。”狗儿又连猜张飞、赵云、黄忠……林风笑道:“你怎么尽往三国想,想想以后的。”狗儿沉思片刻,拍手叫道:“那就是李元霸了,他可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大力士。说书先生说他是第一条好汉!”林风摇头:“力气是大,确是隋唐第一条好汉,可惜他只会打架,算不得文武兼备!再猜!”狗儿又说秦琼、敬德、罗成……林风连连摇头,狗儿冲口而出:“孙悟空!”话一出口,急忙捂嘴发笑不止,林风月亮也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林风道:“那孙猴子大闹天宫,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四大天王都打得哭爹喊娘,确实厉害无比,可惜他只做过弼马温和齐天大圣,却从没封过将军,何况他还让如来佛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我且指定,你只在宋朝的大将中猜。”月亮虽急欲知道林风家居何处,但见二人如此有趣,因此也不催促,只在一旁微笑策马听他俩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