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位赛手见韦不争如此身形样貌,纷纷向黄掌柜应允。黄掌柜叫道:“小英雄,你上来吧。”韦不争昂首阔步走上抬去,一名伙计急忙从厅中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了。黄掌柜高声道:“那这位便是……无字号……”回头笑道:“疏忽疏忽,这位小英雄高姓大名?”韦不争站起身来,向黄掌柜一抱拳:“我叫韦不争。”黄掌柜笑道:“小英雄请坐。”回头提高声音道:“是无字号韦不争小英雄!”众人心头大乐,这黄掌柜也是有趣,十天干字号用完,竟然随口绉个无字号韦小英雄。月亮却对林风笑道:“这无字号可不吉利!”林风道:“那倒不然。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这韦兄弟无字号却暗合道法了,说不准今日这吃饺……哈哈……吃饺状元便是他了!”
黄掌柜笑道:“好。诸位好汉俱以就坐,饺子大赛开始!”只听有人高喝一声:“且慢!”众人看去,却是那张老板站起身来,走向台前。
黄掌柜笑问道:“张老板有何高见?”那张老板也就四十余岁,本来想带全家白吃一顿便走,饺子一上来便连吞了一二十个。后来见黄掌柜捧出银子,说为赛手酬赠,正恼自己没提前报名,没法挣他银子,只得又吞了八九个饺子。接着韦不争上台,他想韦不争不报名能去,他为何去不得?又恼自己多吞了几个饺子,气得差点扇自己几掌,自忖还能勉强吃下一百个饺子,挣他五两银子也是好事。一听黄掌柜宣布大赛开始,便急忙站起高喝。
此时听黄掌柜见问,张老板笑道:“黄掌柜,你也忒不够意思,这等喜事也不跟我早说,害得我名都没及早报上。既然撞上了,那黄掌柜的脸我是一定得长上,也就勉勉强强赛上一赛,为你福庆酒楼长长声势也好!”早有人在台下嬉笑嘘气,黄掌柜心中暗骂,口中笑道:“张老板,这怕是不合规矩!”张老板一指韦不争:“黄掌柜跟兄弟玩笑了,他怎么又可以?”黄掌柜一时语塞,熊彪冷哼一声:“黄掌柜,要是他不怕撑死,能吃完一百个饺子,我那银子全归他了。”黄掌柜哈哈一笑:“这倒不必。小三,给张老板看坐!”唤作小三的伙计般过一把椅子放到桌边,张老板坐下含笑向其他人招呼,有几人点头回礼,其他人却转头不理。
黄掌柜高声到:“这位名扬冀州,鄙人就不用多说了。”众人俱都大笑,那张老板大女儿羞得伏在桌上,其余家人却鼓掌叫好,可见家风如此,不可教也!黄掌柜又道:“且列他为五行中的金字号,大家听好,这位是金字号张老板。”他不知张老板姓名,当下也懒得问他,一句带过。张老板起身向大家抱拳施礼,黄掌柜却不停口,高声叫道:“吃饺大赛开始!”
只听门外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十二名伙计各自端了一大盘饺子上台放到十二名赛手面前。黄掌柜道:“这是每盘一百个,吃完之后上第二盘。怕烫了各位口舌,都是晾温了的。好,开吃!”
桌上十二人早就蓄势待发,一听开吃二字,只听一片稀里哗啦之声响起。厅中众人在无心思吃饺子喝酒,皆都注目向台上瞧去。十二名伙计又各自端了一盘百数饺子站在诸人身后,一待吃尽便即奉上。
这一番风卷残云、袋装珍珠直瞧得众人目眩神驰。十二名赛手吃法各异,却粗粗可分两类:一类是极快咀嚼迅速咽下;一类是根本不嚼咕得一声直接吞下,熊彪便是此流。只有张老板吃得较为文雅,他只想挣那五两银子,因此倒不着急。还有韦不争吃得看着也不快,但筷子起落,已经有三五十只饺子入腹。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唏哩呼噜之声不绝于耳。
转眼已有几人吃完一盘,身后伙计便迅速将第二盘放在桌上。又过片刻,诸人尽将第二盘换上,只有张老板第一盘还剩了五十来个饺子,满头大汗在那使劲咀嚼。众人心下笑他,却又吃惊那韦不争竟不落众人之后。
第二盘吃到一半左右,诸人速度都慢了下来。有几人眼见赶不上别人,肚中却又胀极,摇头叹气起身退下,黄掌柜令小三为他们奉了五两银子。到最后台上剩了熊彪、韦不争、张老板和另外两人,张老板脸憋得发红,盘中还有三十来个饺子。而另外两人盘中也余了五十来个,在那直着脖子勉强嚼咽。只有熊彪和韦不争盘中所余不多,进食速度也不相上下。众人大声叫好,狗儿又站在椅上,高呼鼓掌为韦不争打气叫好。
熊彪肚中胀极,他还如开始一般也不咀嚼,大口直脖使劲囫囵吞咽,盘中还有十一二个饺子。他见其余人俱已落败,只有韦不争在他对面,神色依旧低头吃饺,盘中所余和他不相上下。熊彪心中惊讶焦躁,又连连吞了八九个,只觉嗓子发堵,似乎一只也咽不下去了。桌上其他二人盘中剩了三十多个饺子,眼见熊彪就快吃完,双双停筷不吃,一人大声连连打嗝,一人抱着肚子揉搓。
熊彪盘中还剩了三四个饺子,抬眼见韦不争盘中所余也就三四个,心中大急,端起盘子将几个一股脑倒进口中,缓缓一个个咽下,靠着椅背不敢再动。一看韦不争将最后一个饺子挟起,怕他入口判不出胜负来,张口道:“你输了……”只听“咕”的一声,一只饺子从他喉咙挤出,箭般落在身前桌面上。众人一愕,随之满厅哄笑之声似乎要将屋顶掀开。
熊彪眼见韦不争将最后一只饺子放入口中,不顾多想,身子前倾伸手捡起所吐饺子,还未抬手放入口中,又是“咕”的一声,三四个饺子从他喉中喷出落在桌上。众人笑声更烈,厅中一片呼爹喊娘的爆笑之声。林风抱腹狂笑,狗儿上气不接下气,月亮伏在桌上花枝乱颤。那在台上打嗝揉腹二人满面通红,打嗝之人忽然按住脖子向门外跑去,揉腹那位也起身抱了肚子就走。一时二人扶住门口楹柱呕吐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