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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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性格的力量(3)

如果说罗曼高地是通向克里姆希尔德阵地的要道,那么通向罗曼高地的要道非夏提隆高地的矮小山丘群莫属了。10月11日晚,42师被派往遍地是腐烂尸体的罗曼高地的斜坡去解救第1师。德军以毒气弹招呼了彩虹师。麦克阿瑟因为没有带防毒面具再次中招,继续接受医疗救治。

尽管第二天他吸入了更多毒气,大部分时间都躺在那儿呕吐,但还是想率领自己的旅攻打夏提隆高地。夏提隆高地是一处天然的据点,它山高陡峭,有数百英尺高,黝黑而独特,像一座不时喷发火山的孤岛。山脚下是一片贫瘠的麦地,是和平时期动物们的粮仓。10月13日晚,萨默罗尔来84旅视察,午夜的时候才匆匆吃了一顿饭,在要离开的时候,他对麦克阿瑟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他因此而广为人知,并广受厌恶,他说,“即使阵亡5,000人也要给我拿下夏提隆”

麦克阿瑟到现在为止是远征军中最优秀的军官,尽管他还有一个潜在的挑战者萨拉·伯哈德特。麦克阿瑟对萨默罗尔回答道,“如果我的旅拿不下夏提隆高地,您会收到一份阵亡将士名单,我全旅的将士的名字都将列于其上,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我这个旅长的名字。”听到这个回答,一向习惯于震慑部下的萨默罗尔也震惊了,他差点落下泪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走出了指挥所。

麦克阿瑟承诺要以全旅阵亡的代价也要拿下夏提隆高地的流言迅速在士兵中传开。据说一名听到这个消息的士兵转身对他的战友说,“这狗娘养的,他倒挺大方的哟。”但是流言并未削弱大家对麦克阿瑟的信任,因为他们知道麦克阿瑟就是带着赴死之心来到这里的。真正惹翻他们的是他们得知作战方案是在夜间发动偷袭攻下高地,而这无疑于把自己架到刀锋上。乌尔克河战役的恐怖的阴云尚未远去,士兵和官兵一直反对这样做,麦克阿瑟不得不修改作战方案。最后决定第84旅将按传统作战方式,在炮火支援下,于白天从正面发动进攻。

第二天早上,42师在绵绵不绝的大雨中开始向夏提隆高地开进。尽管依然呕吐不止,麦克阿瑟已经走下病榻,在指挥所指挥这次行动。然而,战斗进行了几个小时,对敌攻击困难重重。麦克阿瑟耐不住了,他离开指挥所冲到了队伍的前面。父亲的榜样就在前面,他将率领自己的兄弟们拼死拿下高地,赢得荣誉。现在,与其战败,毋宁战死。

麦克阿瑟部左翼的第83旅迅速被落在后面,在遇到侧面的炮火袭击后,83旅匆忙挖筑战壕,想打阵地战。而84旅则在麦克阿瑟的率领下压了上去,遭受了严重的损失。部队冲出战壕压向德军防线时,麦克阿瑟对站在身边的一名士兵说,“如果我们的打法是正确的,我打!即使我们的打法不对,我也要打!”及至夜幕降临,他手下的一个团已经占领了高地的一座山峰,但是要想守住这座峰却不是容易的事。

彩虹师计划次日凌晨向罗曼高地的最高峰288号峰迫近。但麦克阿瑟左翼的83旅被阻几乎无法前进,而右翼的32师遭受敌军的反击也挪不了窝。这样,84旅越往前推进,两翼的危险就越大。

麦克阿瑟趁这个短暂的机会回到指挥所,在那里,已经有两名记者等着他了。其中的一位记者注意到他汗衫的左袖上有个洞,那是刚被机枪打穿的。记者问道,“您认为身为准将,应该冒这么大的险么?”麦克阿瑟咧嘴笑了,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其实有时即使是将军也要做出牺牲,”他答道,“进来吧,我给你们研点咖啡。”

来访者走后,麦克阿瑟又返回前线,集结士兵向288号峰再次发动攻击。这天,84旅向山顶发动了5次攻势,但是都失败了。夏提隆高地上布满了230处机枪掩体,其中大部分掩体都在碉堡内。想动一动而不被机枪扫射几乎是被可能的。每次进攻被击退后,麦克阿瑟都重新召集士兵,给他们鼓劲,并带领他们继续往上冲。他身边的战士一个一个都倒下了,死的死,伤的伤。当机枪在他的左袖上穿个孔时,他离中弹仅差毫厘,然而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他竟然毫发未损。看起来,真如彩虹师的士兵说的,他是“金刚不坏之身。”

10月15日晚,眼看着对罗曼高地的又一次进攻要再次失败。怒火中烧的萨默罗尔撤了第83旅旅长和165步兵团团长的职。他拒绝听属下军官解释战场上的情况。他根本不关心这个,也不想知道,他要的只是结果。他直接给麦克阿瑟下命令令他务必于16日日落前拿下夏提隆高地。麦克阿瑟的回复与之前的答复分毫不差:84旅要么拿下目标要么全部阵亡,我会在阵亡名单的最顶上。

这时候从空军和巡逻队传来了某地德军防线薄弱的战情通报。麦克阿瑟在发动攻势前一般都会进行战地侦察。他习惯于晚上一个人到战场上走一走,查看敌军防御薄弱的环节。在布置了夜间侦查锁定战情通报指定的敌军薄弱地点的行动后,他也参与了这次侦查行动。他们像虫子一样在无边的漆黑中慢慢攀行。侦察队刺探到了德军的侧翼。突然,一阵猛烈的炮火袭来,士兵们迅速滚进附近的冒着浓烟的弹坑。炮击刚一停止,麦克阿瑟迅速从这个弹坑跃进那个弹坑,他要悄声告诉士兵们随他来;他将把他们带回到自己人的防线。他用力地摇着每一个他想要带走的士兵,他相信他们肯定是和自己一样,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逐渐地他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所有的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全死了。

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为什么?这似乎毫无道理。在这样密集如雨的炮火下他竟然活了下来且毫发未损,这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或者对于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来说,这是上帝的旨意。他能活下来完完全全是圣灵的保护,万能的主的垂青。除此之外又该做何解释?麦克阿瑟缓慢地爬回到84旅的防线,灰头土脸、心有余悸却又万分激动。“这是上帝的旨意,”他说,“上帝伸出了他的手拯救了我,一如当初他伸手指引约书亚一样。”

在灿如烟花的隆隆炮火下,麦克阿瑟瞥见本来20英尺的铁丝网已经被削的很薄,如果带着钳子很容易就能打开缺口。这或许不能说很有价值,但是它为美军从侧翼突破指出了一条路。

第二天早上默兹-阿尔贡攻势中出现了罕见的一幕。美军没有像以往一样再发动毫无意义的正面进攻,而是玩起了花招。10月16日,在强大的炮火和机枪的掩护下,麦克阿瑟率84旅大部对德军一翼发动强攻,并将德军牢牢吸引住;与此同时,由洛挨·D·罗斯少校率领的衣荷华步兵营从另一侧进攻,他们成功穿越铁丝网,绕到了德军身后。

到了傍晚,罗曼高地上的敌方据点开始迅速瓦解,由于腹背受敌,德军已经无心恋战,一部分德军缴械投降,另一部分向德国方向逃窜。42师越过德军防线一里多地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了下来。麦克阿瑟立即向肖蒙总部报告,“我部已经攻克288号峰。”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倒头就睡,他睡的是那么安详,一觉睡了16个小时。

这一仗彩虹师损兵4,000人——几乎相当于战斗打响时全师步枪手的三分之一。麦克阿瑟的84旅下下的一些营在3天的决战中减员高达8成;事实上,这些营已经被彻底摧垮了。无论如何克里姆希尔德阵地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第1军团靠近色当-梅泽耶尔-佳丽楠铁路线了。遭受沉重打击的42师控制着来自不易的阵地,舔着自己的伤口。但是战斗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