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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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军中剑客(2)

麦克阿瑟一直在为陆军预算作斗争。随着经济的衰退,数百万人失去了工作。1932年失业人口比例达到20%,而这一比例还在不断攀升。为了应对经济不景气,胡佛总统主动在多个领域采取了措施,但是囿于传统经济思想的束缚,他自认为给经济开的良药无异于一剂毒药。虽然胡佛曾经担任商务部部长,但是他在经济上是如此的幼稚,几与街头上的苹果贩子无异。胡佛认为要想使经济立住脚跟必须首先达到预算平衡。如果不得不为公共项目创造更多就业计划增加预算,那么在其他领域——如军事领域的预算就必须减少。那种认为应对经济下行要靠借钱并增加政府支出的想法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不道德的。

胡佛削减了军事预算经费,但是在几乎所有其他领域的预算都得到了增长。1932年7月,军队的薪水削减10%。对于少校以上军衔的军官来说,虽然这项削减不受欢迎,但是凑合着还能过得下去,但是对于那些基层军官以及广大的士兵来说,这给他们本不宽裕的生活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陆海军期刊》的发行人约翰·卡伦·奥洛克林曾听说过无数因为财政预算局对军事预算的一减再减而深受其苦的故事。奥洛克林在给麦克阿瑟的信中将与1932年的预算的斗争称作“自内战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之一。”

但是麦克阿瑟面临的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国会拨款委员会主席,来自密西西比州的国会议员罗斯·科林斯在美国应该拥有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的问题上多次与麦克阿瑟发生冲突。麦克阿瑟将军认为人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而科林斯认为超级武器才是关键。而根据科林斯的想法,要配置现代的飞机坦克,就要削减军队的兵员,不要再把钱浪费到薪水上面。科林斯在军事预算中加入了一项条款要求削减2,000名军官。麦克阿瑟对此的反应就是给国会少数党领袖写公开信强烈重申是人而不是武器是战争的决定因素这一点。

麦克阿瑟承认“配给量少一些,军队照样能维持下来,军装,住宿面积不足都可以撑,甚至武器装备寒酸也行,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训练有素的军官,如果有战争,肯定会失败。拥有一支数量充足,训练有素的军官队伍对战争的赢得胜利起到关键作用。

在结尾处,他指出,指责军队鲸吞了国家的财富纯粹是无稽之谈。当时美国军队的规模还不到1920年《国防法案》规定的规模的一半。在世界上,军队的实力仅仅排到第16位……”然而,国会还是通过了科林斯的削减军官数额的举措。

麦克阿瑟对此做出了反击。他找到工程兵部长的参谋,机敏的厄内斯特·格拉夫谈话。工程兵部队当时正参与美国历史上最庞大的工程项目之一的疏浚密西西比河工程项目。麦克阿瑟恳请格拉夫游说来自那几个州的参议员否决削减军官的法案。他的这些努力没有白费,参议院最终否决了这个法案,但是他和科林斯之间却结下了难以化解的仇恨。胜利已经取得,但是他和科林斯之间的恩怨还没有完。

科林斯的另一项经济举措是建议终止发放其它年收入来源达到10,000美元的退役军官养老金。还有建议称应终止国会通过的给潘兴发放的18,000美元的特殊补助。麦克阿瑟积极投身捍卫现行的津贴制度,并特意为潘兴的特殊津贴据理力争。他指出,美国政府给予潘兴的,远不能和英国政府为自己的一战功臣道格拉斯·黑格设立的500,000美元的信托基金相比,更别说黑格还被授予世代相继的爵位和一大笔津贴。由于国会不支持,科林斯在老兵退休金问题上打的算盘也悄无声息了。

麦克阿瑟对潘兴的尽心竭力的维护终于打动了潘兴。黑桃杰克致信麦克阿瑟,信中写道:“请允许我对您取得了国会中的反对军队的势力的胜利表示我最诚挚的祝贺……对您在捍卫退休军人的荣誉,特别是您对我的关照深表感激。”

麦克阿瑟作为参谋总长的第二年任期结束时,军队的情况依然是危机四伏。他在避免军队预算下滑方面做出的努力并未收到太多成效,但是这些努力减缓了军队实力削减的进程。然而,实力的削减却无法改变。1932年,军队中士兵的人数降至130,000人,军官人数降至12,000人。在年度报告中,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军队已经“无法保证安全。”

没有证据显示麦克阿瑟曾经想过对于这个国家,这个军队,最好的事情莫过于更换一个新总统。但是,在胡佛的领导下,形势已经如此紧迫,以至于像他这样一个老共和党人,也会在凌晨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心有戚戚。

麦克阿瑟急切地渴望壮大军队的规模。如果军队的规模再度削减,那就只是一支警察部队而不是作战部队了。当前,美国军队的规模只有1920年国防法案所要求的一半,但是如果扩军,国会将不会给予财政支持。麦克阿瑟只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如何发展现有兵力上。陆军部被授权组建3个军团总部,但是一个还没有建起来。美国陆军当时有9个军,为了强化训练并为战争做好准备,麦克阿瑟推动建立了4个野战军总部分别是西海岸野战军,五大湖区野战军,东北野战军,西南野战军。4个野战军总部建立后,他要求各野战军经常举行指挥训练以及开展军事演习。他希望在战争到来时,这4个野战军能够紧急训练国民,并将其投放到海外战场。

他致力于打造4个野战军的计划,以至于他自己在军事生涯上的勃勃雄心也让位于此。当时各军军长都是2星少将,而之前准备打造的3个军团的军团司令也是少将军衔。总参谋部据理力争,认为这种情况是反常的。现在的情况是各师,各军,军团的最高长官均是少将。合理的办法是将军长擢升为3星中将,军团司令的军衔擢升为4星上将。

但是这个办法却将麦克阿瑟置于两难的尴尬境地。当时军中只有他一人是4星上将军衔,但是那只是他身为参谋总长的一个临时军衔,如果他从参谋总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或者他退役的话,他必须恢复少将的常规军衔。如果他采纳总参谋部的建议,国会里将有麦克阿瑟是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是为军队的利益作出这项决策的声音,到时候一些国会议员,诸如罗斯·科林斯之流肯定会说麦克阿瑟将各军团司令擢升为4星上将是为了他自己从参谋总长的位置退下来之后再到军团任司令,这样他就可以保留自己的4星上将的军衔。为了避免这样的指控,麦克阿瑟否决了总参谋部的提议,然而这样的结果却是4个军团司令的闷闷不乐。

麦克阿瑟在编制上面临的一个最复杂的问题是如何分配坦克。美国军队一直对英国在20世纪20年代末组建的试验性机械化部队很有兴趣。一批美国军官对美国应该组建相似的武装给予了强烈的理由。他们极力游说萨默罗尔,而萨默罗尔在总参谋部部长的位置上发布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现在组建一支机械化队伍。”

弗吉尼亚州尤斯蒂斯堡正组建一支配备轻型坦克,装甲车和卡车牵引火炮的小型部队,并着力于演练出装甲部队的战略战术。这支部队正式名称是第七骑兵团(机械化),虽然武器装备不足,但是他一直对此很感兴趣。步兵也向得到坦克。毕竟,在刚刚结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正是坦克帮助英法军队撕开了德军防线的口子,使得联军得以突破。

骑兵部队也对坦克的作战效果有了全面的认识,并内幕。机械化团团长阿德纳·罗曼扎·查菲上校期望麦克阿瑟将其部队编入装甲部队。和这个团的很多军官一样,查菲也是出身骑兵。军内军外有很多对骑兵的前景的怀疑,但是,一些骑兵军官如乔治·巴顿却看到了骑兵和坦克混编的前景。

与此同时,步兵是军队中的基础军种,麦克阿瑟自己也是步兵之中的一员。他当然不会忽视步兵要求装甲支持的请求。最后,步兵和骑兵部队都从麦克阿瑟那儿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坦克。

尽管军队痴迷于实施标准化,但是麦克阿瑟依然在着装上坚持自己的个性,这对于军队实施标准化是一个挑战。如果说他不是憎恶那身军装的局限性,那么他至少也是有所抵抗。1926年,军队取缔了一战时高脖硬领的军装样式,取而代之的是开领夹克,配以软领衬衣,黑色丝绸领带,穿在身上像个商人。旧式的军装穿上去是如此不舒适,如果不是军队纪律的要求,估计没人愿意穿。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后,他就把那条黑色领带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紫色缎带领带。

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改革一项他心里一直装着的东西:勋章。美国军队此前一直没有一套合理的授勋政策。麦克阿瑟要改革它。小的银星勋章颁发给那些在官方档案中被称为勇敢的官兵,也就是通常说的“记功勋章”,一般被挂在相关战役勋章的同一丝带上。麦克阿瑟对此做出了修改,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银星勋章。在一系列英勇勋章中,其地位仅次于铜十字英勇勋章。第一枚现代版的银星勋章被授予了麦克阿瑟,勋章上刻有“第一枚”的标识。

不仅如此,他还取缔了老式的,不受欢迎的“陆军V字负伤纪念袖章”,一小块儿戴在左臂上的黄色布条。他还重新启用美国首个勋章,紫心勋章。紫心勋章是由华盛顿为表彰战功而设立的。新的紫心勋章也颁发给战功卓著的官兵,但是其受勋者多为受伤人员,受伤等级中将毒气中毒列为一等伤。因而,第一枚新的紫心勋章也被麦克阿瑟收入囊中,勋章上同样刻着“第一枚”的标识。

通过规范授勋制度,美国军队在认定勇敢和牺牲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紫心勋章被视为有特殊价值的勋章。几乎没有人想要这枚勋章,但是一旦被授予了紫心勋章,所有的人都会将其视为至高的荣誉。

之前,总参谋部在军中并不怎么受欢迎,国会一些议员对之嗤之以鼻。麦克阿瑟提升了其价值,并且通过为参谋人员设计出帅气的绿色,黑色,金色佩章提高了参谋人员的地位。就尺寸和外观看,又像是欧洲特有的由皇室在宫廷中为军界颁发的那种勋章。

麦克阿瑟也修改了佩章制度,给各种勋章的佩戴做了规范。例如,他胸前不仅佩戴了两枚铜十字英勇勋章,还佩戴了7枚银星勋章,两枚紫心勋章。为了表示对军队制度的不满,他还佩戴了一枚他父亲在平定菲律宾叛乱时荣获得一枚菲律宾战役勋章,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勋章的分量还不够的原因。此外,他还一直佩戴者两枚“陆军V字负伤纪念袖章”。

他身上的8列勋章,他的总参谋部徽章以及其它的勋章近乎勋章的展示。或许你可以嘲笑他的爱显摆,但是自此之后军功的战士才拉开了序幕,麦克阿瑟被视做先驱亦不过分。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我们可以看到不仅是美国的将军们,甚至是一些官员,非战斗人员都身上挂满了各种勋章,徽章。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在麦克阿瑟漫长的军旅生涯中,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在1932年7月击溃军役补贴军团并将其逐出华盛顿更具有争议性的了。这次冲突对于他的名誉的负面影响超出了所有其它事情。他穿着华丽的军装,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率领簇拥在身后的全副武装的军队用他们手中的枪和明晃晃的刺刀将穷困潦倒的,无工可做的,呼吁正当公民权利的示威者逐出了首都的故事已经是尽人皆知。数百名妇孺亦被驱赶,麦克阿瑟的军队对他们施以催泪弹和棍棒,他们的窝棚被焚掉,他们的帐篷被铲平。这种对国家民族的良知的公然亵渎仅仅因为一个人——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他的骄横。他滥用了手中的权力,蔑视了胡佛总统不允许进入军役补贴军团营区的命令,执意对手无寸铁的可怜的人们施以暴行。一个美国的将军,以如此的轻蔑对待民选政府以及走上自己国家的首都的街头的民众,这在很多开明人士看来,是对美国政府的一个威胁。

有关麦克阿瑟的残暴,麦克阿瑟骑在马上等待发号施令的机会,麦克阿瑟是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将军的说法至今还深深印在人们心中。但是,开始的时候,这还不是一个传奇。最具权威的两位学者的对此的记述竭力保留了这些内容,仅对一些细节做了修改。例如,他们的记叙写到,麦克阿瑟当时并没有骑着一匹白马走在宾夕法尼亚大街上。然而,即使是麦克阿瑟的崇拜者,如威廉·曼切斯特,弗雷泽·亨特和科尼勒斯·瑞安在维护麦克阿瑟处理军役补贴军团问题上一直处于被动。然而,现实和传闻之间几无相似之处,但是现实要比传闻更有趣。

1932年在华盛顿发生的事件起因直接源自经济大萧条。几近崩溃的美国经济給数百万无辜的平民带来了无以言表的不公与困顿。在众多的呼吁政府施以援手的组织中,一战老兵是呼声最高,也是最倾向于采取直接行动的。350万老兵手里握有国会于1924年力压柯律治总统通过的适应补助金证。这些适应补助金证是一笔不小的钱。平均赎回价约合10,000美元,这笔钱将在持证者死亡时,或在1945年偿付。由于失业和加之事业的暗淡,一些老兵要求现在就偿付这笔钱。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国会议员赖特·帕特曼建议立法机构同意发放这批资金。1932年春,由美国远征军前炮兵士官瓦尔特·沃特斯率领的一支超过10,000人的老兵队伍,打着军役补贴军团的旗号开赴华盛顿。他们此行旨在游说国会通过帕特曼法案。

消息传到陆军部时,参谋部副部长乔治·冯·霍恩·莫斯利向麦克阿瑟进言称军队要有维持街头秩序的预案。但是麦克阿瑟并不认为如此。他认为军队不应该介入,如果出什么问题,应该由特区警署来处置。

军役补贴军团抵达华盛顿后,在国会山前举行了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抗议示威活动。示威者占领了宾夕法尼亚大街上6处老旧的建筑作为驻营,并在一片荒地上搭起来坑脏的营房。最大的一片营区位于波托马克河沿岸一处名为阿娜卡斯提亚浅滩的废弃的沼泽地。

特区警署署长佩勒姆·D·格拉斯福德公开同情示威者。格拉斯福德曾是美国远征军中最年轻的将军,34岁时就被授予了准将军衔。格拉斯福德高大英俊,骑着一辆巨型摩托车巡查自己的片区,他为示威者能够定期得到食物和医疗保障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胡佛总统也为示威者所处的困境触动。他当然希望示威者离开,但是人道主义问题还是应该考虑到。他也保证,也许是私下里,游行者的必须的要求应该得到满足,并祈祷帕特曼法案一经通过,游行者即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