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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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我的“三K党(3)

这一战略已经应用在绕过阿留申群岛上。1943年5月,海军少将托马斯·C·金凯德曾劝说参谋长联席会议放弃直接攻占基斯卡岛的计划,该岛是日军在阿留申群岛中兵力部署最强的地方。金凯德坚持认为将基斯卡岛孤立起来不予考虑,而攻占防御较薄弱的阿图岛。一旦阿图岛攻克,日军将不战而退,放弃基斯卡岛。

1943年年底,麦克阿瑟打算赶走海军中将阿瑟·卡彭特,他在布纳战役的整个过程中表现出的胆怯一直受到麦克阿瑟的轻视和责骂。金上将之所以让金凯德担任麦克阿瑟的部下,部分原因是他认为金凯德不聪明。因此,把他归麦克阿瑟指挥,海军也不会蒙受太多的损失。

金凯德和麦克阿瑟的关系从没好过。这种关系在还没真正开始前就几乎已经结束了。有一次他们在讨论孤立腊包尔的军事行动时,金凯德说,“哦,我要和金上将商量一下。”

麦克阿瑟被激怒了。“你有权在任何时候和金上将联系,”他尖刻地说,“但今天你这么做,我会要求给第7舰队派一位新司令官来。”

麦克阿瑟和第7两栖部队司令丹尼尔·巴比少将在最初打交道时也同样有戒心。巴比在与麦克阿瑟首次会面的时候也接受过跟肯尼一样关于忠诚的一番训导。他直言不讳地对巴比说,“因为你曾经是金上将的手下,我想你会经常给他写信。但你最好记住,你跟他说的事会传到我耳朵里。”巴比被这话刺中了,他实际上在还没做任何事之前就被断定为不忠诚了。

麦克阿瑟对此并不罢休。他接着指责海军,痛斥海军在布纳如何让他失望。他只是说了一些鱼雷艇水手的好话。

他告诉巴比,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是“运作良好的团队”,但他认为这种想法很可笑,因为萨瑟兰和威洛比之间一直都存在着互相的敌对情绪,而萨瑟兰和克鲁格等人之间也是如此。麦克阿瑟说,西南太平洋战区的战略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夺回菲律宾。把菲律宾人民从日军的占领下解放出来不仅是美国在道义上要承担的责任,也是同盟国部队向这些岛屿推进,将激励整个东南亚人民反抗日本侵略军的勇气。他还说,“你的任务就是发展一支能在这些战役中运送我的部队的两栖部队。”

他讲完后,转身问巴比,“你是个幸运的军官吗?”这个问题让巴比感到很迷惑。像拿破仑一样,麦克阿瑟似乎觉得一个指挥官能具备的最重要的特制就是好运。

巴比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看待他的新上司。对这位海军将军来说这是个令人担忧的开始,但他对麦克阿瑟的最终评价是:“麦克阿瑟果然是我为之工作过的最出色的指挥官。”

他能激发这种忠诚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麦克阿瑟采取的管理方式:他给下属下达一项任务,并让他全权负责,相信他一定能完成。麦克阿瑟不像许多高级指挥官那样总喜欢在后面指手画脚。他会让值得信任的人来完成工作,一旦他给他们指出正确方向,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这种方法和他们以往的经历有天壤之别,克鲁格、肯尼和金凯德都认为,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他提出计划的方式也增强了他们的自信心。他会让萨瑟兰叫来“我的3K党”。然后麦克阿瑟把克鲁格、肯尼和金凯德三人关在他的办公室,跟他们讨论新计划的设想。萨瑟兰和其他人都不在场。这是司令官会议,参谋就待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忙各自的事。麦克阿瑟提出他关于未来行动的想法。这三个人就从空、陆、海的角度考虑这个想法是否可行,并把他们想到的所有建议和反对意见提出来。一旦四个人达成共识,就会告诉他们各自的参谋已经定下什么决定。接着,由参谋拟出实施计划。

同时,麦克阿瑟不得不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给他规定的战略范围内工作。在开罗会议上,马歇尔设法保持重返菲律宾的可能性,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在两次进攻之间做选择的话,还是会首选中太平洋战区。海军计划在夏季向马里亚纳岛群岛发动进攻。向北进攻,有可能使麦克阿瑟重返菲律宾的计划告吹。到战争结束时,麦克阿瑟可能仅仅是新几内亚的征服者,而不是马尼拉的解放者。

海军的战略是从马里亚纳群岛直接攻击台湾。金上将希望能够放弃菲律宾,除非能在吕宋北部占领足够的场地,建立一个机场用于帮助他进攻台湾。这是海军陆战队无需陆军帮助就能完成的任务。金上将在解放菲律宾的重要性上和麦克阿瑟的意见相左。如果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他鄙视麦克阿瑟所做的返回菲律宾的承诺,认为麦克阿瑟把个人情感置于战略之上。看来金上将已经在排挤麦克阿瑟了。2月初,他成功地让马歇尔和阿诺德同意将麦克阿瑟原定于4月采取的行动推迟,如果这么做的话,就能加快尼米兹的前进速度。

2月17日,海军比原计划提前两个月攻占埃尼威托克。这个消息让整个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大为震惊。正当麦克阿瑟还在打算孤立腊包尔时,尼米兹却大举向西前进。为了赶上尼米兹,避免西南太平洋战区变得无意义,麦克阿瑟不得不采取某种突然行动。因此,他决定抢夺阿德米勒尔提群岛中最大的岛屿——马努斯岛。

尽管马努斯岛上荒芜人烟,却拥有一个很好的天然锚地,那就是锡阿德勒港,而且邻近的洛斯内格罗斯岛上的莫莫特区有一个大型机场。自2月中旬起,第5航空队就已经开始在阿德米勒尔提群岛上空进行定期侦察。2月24日,肯尼收到一则消息称,洛斯内格罗斯岛和马努斯岛看起来荒芜一人。3架B-25轰炸机以距地面仅仅20英尺的高度飞过这两个岛,未发现任何被日军占领的迹象。没有任何人向他们射击。莫莫特机场的弹坑里长着杂草。战地医院的门前已起了污物,不久前部署过火炮的阵地上空荡荡的。

肯尼获悉这个消息后很兴奋,他当晚就去见了麦克阿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立即武装进入阿德米勒尔提群岛。肯尼相信,留在岛上的日本人不会超过300人。第1装甲师的800人乘驱逐舰上岛,便可以夺下莫莫特机场。一小批工兵可以很快使机场运转起来。肯尼建议,若有必要,他将用飞机将增援部队运到岛上。麦克阿瑟对此很有兴趣,但他认为自己的参谋无法在接到通知后如此迅速地组织一次进攻。此外,中央局的情报称,马努斯岛上有2500名日军,洛斯内格罗斯岛上有1500名日军,并且由于两岛相距很近,马努斯岛上的部队可以迅速转移到洛斯内格罗斯岛上参加战斗。

第二天,麦克阿瑟派人找来金凯德和他的三处长史蒂夫·张伯伦准将同肯尼会面,他说,如果肯尼能说服他们,他就同意采纳他的建议。肯尼讲了一个半小时,最后,他们达成共识,认为这个冒险行动值得一试。于是,克鲁格在事先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便被告知:“为立即在洛斯内格罗斯岛的莫莫特机场附近进行侦察制定作战计划,其目的是,如果发现该地区敌军防卫兵力不足,就占领该地;而如果遇到猛烈抵抗,就在完成所有可能完成的侦察任务之后撤离。”定于2月28日发起进攻的时间只剩下4天了。

一想到这次进攻情景,麦克阿瑟的脑海中隐约再现了他父亲最著名的战绩,那是在谢尔曼准备夺取亚特兰大时对该城郊区的一次大规模侦察。同父亲一样,他知道一次大规模侦察是多么容易成为军事失败。

巴比和克鲁格都对此决策激动不已。他们假设马努斯岛和洛斯内格罗斯岛上有4000名日军的情报属实,据此,他们打算用第1装甲师的全部兵力去进攻洛斯内格罗死岛。在进攻之前还要对防御工事猛烈炮击数周,而且几乎整个第7两栖作战部队都要参加这次战斗。实际上,巴比是在被迫快速作战。这是对敌军的小规模作战,敌军的防御阵地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削弱。他将不能使用缓慢行进的坦克登陆舰和登陆舰,而被迫依靠驱逐舰,让这些驱逐舰进入又窄又浅的水道,而那里密布的珊瑚礁可能划开它们薄薄的船壳。就克鲁格而言,他奉命用仅有900人的兵力去进攻一个他原本打算用9000人攻击的目标。麦克阿瑟正冒着灾难性的风险,而这场灾难可能会断送他们两人在军队的前途。

麦克阿瑟不仅坚持继续发动进攻,而且还打算与部队一起行进。不论他遇到的抵抗是否证明有理由撤军还是继续前进,他要亲自决定。肯尼吓坏了。他对麦克阿瑟说,如果他乘驱逐舰,他会晕船的。他说,“我会用B-24轰炸机送你过去。你甚至可以亲自拉动投弹器。”通常这番话恐怕对童心未灭的麦克阿瑟很有吸引力,但此时,他却拒绝了肯尼的好意。肯尼有些灰心,他又说,麦克阿瑟在部队中太显眼,日军的狙击手很可能会向他射击。

麦克阿瑟回答道,“我参军这么年来,一直都是有被射中的危险。适当的时候,我还是会继续冒险。”他愿意作出的一点让步就是乘“菲尼克斯”号巡洋舰上岛,而不是乘驱逐舰。

麦克阿瑟严令克鲁格不能随部队参加任何进攻。因此,当克鲁格听说麦克阿瑟要去洛斯内格罗斯岛是不禁大吃一惊。他对麦克阿瑟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将是一场灾难。然而,麦克阿瑟只是说,“我得去。”于是讨论就此结束。

2月27日,他飞到米尔恩湾去乘巡洋舰。克鲁格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当麦克阿瑟上船同克鲁格握手时,说见到他很高兴,但克鲁格一言不发。“怎么啦,沃尔特?”麦克阿瑟问道,尽管他很清楚克鲁格生气了。克鲁格还是保持沉默。这种突发性的行为和克鲁格的作战思想相悖。他是个性格古板、有条不紊的人,喜欢按书本行事而不是按灵感行事。但他是不会和麦克阿瑟争论的。他不善言辞,和麦克阿瑟这样能言善辩的人争论,他必输无疑。

当天夜里,克鲁格派出6名“阿拉莫”侦察兵登上了洛斯内格罗斯岛。他们汇报说,“这地方有很多日本人。”然而,麦克阿瑟甚至不愿意考虑取消这次行动。要继续控制阿德米勒尔提群岛,并防止被转交到自己战区以外的最好办法就是占领这些岛屿。如果他上岸,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部队夺取它们,那么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反应就很难命令他把夺来的岛屿交给海军了。此外,如果他打不下阿德米勒尔提群岛,他就回不了菲律宾,而他的战争事实上就差不多结束了。这是大大赌注的赌博,为了获胜,他情愿拼命一搏。

2月29日凌晨,进攻舰队加速驶向阿德米勒尔提群岛,麦克阿瑟坐立不安。他激动得无法入睡。大约在1点30时,他请来了他的医生埃伯格上校。麦克阿瑟在小船舱里踱步,大约有半个小时,激动地回忆着他身为军校学院的那些岁月还有他在西点军校棒球队的辉煌成就。他说着话,渐渐地平静下来。埃伯格量了一下他的脉搏,既慢又规律。麦克阿瑟决定,他终于准备好睡觉了。

天一亮,进攻部队靠近了海滩。当“菲尼克斯”号巡洋舰及其姐妹舰“纳什维尔”号用6英寸口径的火炮轰炸洛斯内格罗斯岛时,麦克阿瑟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炮击结束后,巴比派出的3艘驱逐舰兼运输舰冲向海滩,将威廉·C·蔡斯准将率领的第1骑兵师的900人放了下来。这些装甲骑兵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达到了莫莫特机场。中午时分,他们正将敌军赶入丛林。敌军只进行了轻微的抵抗,美军伤亡很小。下午4点,麦克阿瑟上了岸。

麦克阿瑟在他的随从参谋“拉里”劳埃德·莱饵巴斯上校和埃格伯格上校的陪同下,不顾日军迫击炮和狙击手的射击,走在100码长的莫莫特机场跑道上。他对头盔不屑一顾,戴着闪闪发光的陆军元帅帽,除了烟斗外,没有任何武器,一名警觉的装甲骑兵军官指着50码以外的一片丛林说,“报告长官,我们几分钟前刚刚在那里击毙了两名日军狙击手。”

“好,”麦克阿瑟回答道,“对付他们最好就这样。”几分钟后,他经过刚刚被击毙的两名日军的尸体旁,说“我就喜欢他们这个样子。”

在简易机场上,他数着弹坑,比较着金凯德的炮弹和肯尼的炸弹的破坏力。他在一个地方跪了下来,对莱尔巴斯说,“咱们挖一挖这表面上的珊瑚,看看有多厚。我答应肯尼将军要向他报告战地的有关情况。他说他希望日军在这铺的珊瑚足以承受咱们的大型飞机,我要为他搜集这方面的情况。”结果证明,这些珊瑚只有2-3英寸厚。麦克阿瑟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恐怕肯尼将军不会喜欢这个结果。”

上岸90分钟后,他不仅视察了机场,还亲自目睹了在他身边爆发的战斗,他知道,目前为止,他的部队在洛斯内格罗斯岛上遇到估计1500名敌军中的一小部分。他转过身对埃格伯格说,他感觉日军正准备发动敢死队进攻。

回到海滩上,他给第一个登陆的人——马文·J·亨肖少尉授予了服役优异十字勋章。在返回“菲尼克斯”号巡洋舰之前,麦克阿瑟和蔡斯握手,对他说,“你们都干得很出色。无论敌我力量有多么悬殊,要守住既得的阵地。你们现在已经咬住它了,千万别松口。”

再次登上“菲尼克斯”号巡洋舰后,麦克阿瑟轻声责备埃格伯格只戴了一顶军帽上岸。他说,“你可能看我这样,就把它戴上了。对了,我戴的这顶帽子有镶边。在某种程度上,我必须这么做,因为那是我的标志……现在很多战士都认识的一个标志,所以我要一直戴着它。但是我们登陆会遇到风险,我建议你还是今后要戴上头盔。”

当天夜里,日军发动了敢死队进攻,险些将蔡斯的部队赶下海。他们顶住了几次猛烈的进攻,在后来的5天里都一直死守阵地。这时,麦克阿瑟已经返回布里斯班,再次为自己暴露在炮火下而感到洋洋得意。令他得意的还有,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保住了西南太平洋战区向菲律宾的大进军,使之没能成为尼米兹中太平洋的大规模进攻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