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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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新战法(3)

麦克阿瑟从未摆脱他对于总统一职理想主义,厌恶政治的态度。他对于白宫的见解和他对于其他任何事物那种浪漫的感觉类似。如果他就像知识分子有的那种怪癖,到此便适可而止的话,那么他还可能避免了对他名声一系列的损害。然而遗憾的是,当机会降临时,作为一位名声很好的军人,他没有抵挡住政治的诱惑。至少从20世纪30年代中期开始,约翰·奥洛克林等麦克阿瑟的很多仰慕者,就不断地告诉他,他很可能成为总统。到底是别人眼中的印象还是仅仅是一种错觉呢。他就像很多上了年纪的绅士一样,情不自禁地对此产生好奇心,1944年的麦克阿瑟跌跌撞撞地走上了这条坎坷不平的道路,一条把伟人引向愚蠢的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米勒公开了他们的书信后,麦克阿瑟大吃一惊,可能还害怕被解除司令职务。这件事发生在4月17日,当时麦克阿瑟正在莫尔兹比港口。那天深夜,他迅速写了一篇文章,断然否认他的政治野心,或是对罗斯福的不忠。他辩解道,他写给米勒的信“既不具有政治煽动性也不是有意表达完全赞同这位国会议员的观点。我完全反对对我的信进行别有用心的解读,说其是批评高层政府的政治思想和某些要人。”至于他想当总统的假设,“我只能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总统竞选的候选人,我自己也不希望成为候选人。我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战场。”正如他所说的“之前已经说过的”,他不是总统候选人,并未得到明确证实。他所作出的任何否定都是私下对肯尼等人表示的,从未公开地肯定,也没有向媒体做公开说明。

一群战地记者在深夜从床上或是酒吧匆忙地被叫到了政府大厦。那夜,倾盆大雨,他们被召集到阳台上,麦克阿瑟的陈述就是在那时宣读的。这些全身湿透的记者在昏暗的灯光下快速潦草地记下,伴着屋顶上磅礴大雨演奏的激烈的和弦。他们中有些人并不特别相信麦克阿瑟,认为他的声明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说明他确是总统候选人。然而在美国,事实就是事实:麦克阿瑟首次公开表明他不是总统候选人,这是一次真正的弃权,但这么做已经晚了一年。

西南太平洋战区最大的军事行动执行的第二年前夜,他误入歧途的政治事件就此矫揉造作的声明中划上了句点。那个下午,进军的护航运输舰队出海,前往汇合点,从那里他们将向霍兰迪亚进发。

美国陆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强大的力量就是前所未有和无与伦比的联合作战,将空军、步兵、装甲兵、炮兵以及如果有必要的话,海军联合起来,相互协调,增加了每个兵种的力量,使战斗密度提升到新的高度,形成了所有敌人——德国、日本和意大利——难以应付的更多的挑战。

麦克阿瑟对于他的联合兵种作战的掌握很满意,并将此法应用到从布纳到洛斯内格罗斯,给日军侧翼和后方带来了沉重打击。他的完胜让他的仰慕者认为是他创造了现代战法,特别是侧面攻击。他从未自诩过,但在写给他的老朋友佩里·L·米勒准将的信中,他写道他现在所采用的是“新战法”。

然而,自布纳之战以来的所有胜仗,麦克阿瑟前进距离都不太远。塞道尔离布纳只有240英里,而从塞道尔到马尼拉还有2000多英里。以这个速度前进,他要到1953年或是1954年才能解放菲律宾。但麦克阿瑟知道,正如马歇尔曾说过,“一个民主国家不能打七年战争”。他也不会冒险让尼米兹超过他太多。1944年春,麦克阿瑟每天都倍感压力,要加快作战的进程。他急需拿下霍兰迪亚。

肯尼正着手对韦瓦克大型空军基地采取一系列袭击,以“清除”日本在新几内亚的空军力量。第五航空队在3月下旬连续两周每天攻打韦瓦克。到了4月已经击毁100多架飞机。日军剩余部队撤回霍兰迪亚。之后,肯尼将他的注意力转向了摧毁霍兰迪亚的日本空军力量,并很快大功告成。

在霍兰迪亚有1.1万名日本士兵,然而如果“厄尔特拉”情报正确的话,几乎那里的所有部队都是后方支援部队。尽管如此,麦克阿瑟并不打算冒险。他打算派出艾克尔伯格的第1军的两个师,作为克鲁格指挥下的第6集团的特遣部队实施作战。霍兰迪亚地区由新几内亚海岸的两大部分塔纳梅拉海湾和洪堡湾组成,两个湾相距25英里。第24师将在塔纳梅拉海湾登陆,而第41师将在洪堡湾上岸。4月8日,离进攻之日还有两周时,肯尼的侦察兵返回,带回的照片上显示塔纳梅拉海湾的登陆滩头事实上是一片沼泽地,可能很难通过。艾克尔伯格执意照原计划进攻此处。

基本的计划是这样的,一旦两个师全部登陆后,他们就会挺进内陆,到达森塔尼湖,并夺取那里的3个飞机场。几乎有5.5万名士兵参与进攻,其中2/3是作战部队。

尼米兹准备用他的快速航空母舰只提供3天的掩护。之后,他将撤走这些航母。麦克阿瑟对于此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在艾塔帕进行补充性登陆,艾塔帕在韦瓦克和霍兰迪亚的中间,这里只有日本的两座小型战斗机场,其中之一已投入使用,而另一个也即将完工。如果能迅速夺取艾塔帕,并确保临时跑道的安全。这样尼米兹的快速航空母舰撤离后,还有一个(也可能是两个)机场为霍兰迪亚的部队提供空中掩护。

4月19日,麦克阿瑟飞往芬什哈芬,并坐上“纳什维尔”号巡洋舰。在前往霍兰迪亚之前,他乘坐“纳什维尔”号穿过维蒂阿兹海峡,到达格洛斯特海角,那里海军陆战队第1师还在和小部分日军混战。海军陆战队员们在红树林沼泽里挣扎,而不是进攻更有价值的目标,他们对此已经受够了。麦克阿瑟登陆后感谢了这个师在战区的英勇奋斗。

4月20日,进攻的护航运输队向阿德米勒尔提群岛北部汇合,其航行轨道会让日军误以为他们正前往帕劳群岛。一旦这些船舰汇合后,他们会在夜色的掩护下改变航道,前往霍兰迪亚。次日,麦克阿瑟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坐在舱外的椅子上思考,打盹,和他和副官聊天,还给那些试探着接近他、想要收集他的签名并想与他握手的海军军官们签名、握手。

麦克阿瑟还会见了一位重要的客人,那就是战略物资局的主管威廉·多诺万。多诺万想亲自向麦克阿瑟提出请求,允许战略物资局在他的战区作战。麦克阿瑟很高兴又能再次见到彩虹师的战友,但他还是拒绝了战略物资局到西南太平洋战区。除非他能完全控制战略物资局的活动,而这一点多诺万是无法让步的。麦克阿瑟唯一能够接受的就是多诺万在以后的登陆中给他提供战略物资局的蛙人。

4月21日夜晚,雾气朦胧,入侵船舰接近了艾塔帕的纬度地区。一小队船只转向港口,船上是第163团战斗群的3000名战士。

次日清晨,天气炎热而潮湿。护航运输舰队的巡洋舰驶进离霍兰迪亚还有两英里的地方,并开始用6英寸口径的火炮轰炸岸上目标,同时,航空母舰舰载攻击机对日本内陆部队发起空袭。当“纳什维尔”号巡洋舰靠近洪堡湾的滩头时,麦克阿瑟从舰桥上注视着,为之着迷。第41师将在洪堡湾登陆。

突击队的第一波进攻于早上7点攻打滩头。只在塔纳梅拉海湾和洪堡湾遭遇零星的抵抗。但第41师很快控制了洪堡湾的滩头,第24师的3个营占据了塔纳梅拉海湾两个狭长的沙洲,这两个沙洲被珊瑚和无法通过的沼泽包围,那里就是肯尼的侦察兵两个星期前低空拍摄的照片上的无法通过的沼泽。

上午11点,麦克阿瑟在洪堡湾上岸,并快速查看了第41师扩展滩头的情况。他大步走在柔软沙滩上,他的副官气喘吁吁地跟着,他们很快大汗淋漓,但麦克阿瑟似乎都没有出汗。大约走了一英里后,他转过身,原路返回。他和师长霍勒斯·富勒少将谈了几分钟,然后返回“纳什维尔”号。

麦克阿瑟吃午饭时,这艘巡洋舰行驶了25英里到达塔纳梅拉海湾。而艾克尔伯格已经在那里给他安排了指挥所。艾克尔伯格来到巡洋舰上,报告登陆的情况。他抱怨克鲁格施加压力让他的部队去内陆,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麦克阿瑟打算自己亲自去看一看。

下午3点,麦克阿瑟和克鲁格以及艾克尔伯格一起上岸,他发现几千人都在漫无目的地乱转,想办法到底怎么样才能穿越沼泽。麦克阿瑟和克鲁格同意让部队回到船上,然后让第24师通过海路到洪堡湾。就在麦克阿瑟在滩头的那一小时,几乎没有敌军开火。

重新登上“纳什维尔”号后,麦克阿瑟召开了会议,包括克鲁格、巴比、艾克尔伯格和他们的参谋们参加。他宣布,霍兰迪亚的军事行为圆满成功。不过出乎艾克尔伯格意料的是,麦克阿瑟要求他再次登陆,用72小时拿下向西100英里的瓦克德岛,该岛只有800名日军防守。事实上,瓦克德岛上整个岛就是日军飞机场,本来第1军部队是打算在5月18日拿下的。巴比表示,第7两栖部队可以到达那里。克鲁格反对此想法,但又不能坦率地这么说。只剩下艾克尔伯格独立权衡了。

他极力反对麦克阿瑟的提议。他的军队还没有拿下主要目标,也就是森塔尼湖的3个飞机场,因此这场战斗很难说是胜利了。另外,他所需要的进行新一轮进攻的船舰也没有准备好。目前,这些船舰只运载了提供给霍兰迪亚的后续补给品。重新安排物资要用72个小时以上。另外,沿岸更远一些地区情报图像还不清晰。

近几个月来,艾克尔伯格对自己不得不留在太平洋区感到失望,麦克阿瑟曾安慰过他。在进攻霍兰迪亚前夜,麦克阿瑟告诉他,如果此次行动进展顺利,他会让他当集团军司令。为此他们郑重地握手。

4月22日下午,在麦克阿瑟看来,第1军很明显有足够的人力和火力进攻霍兰迪亚,并能抽出一部分力量拿下100英里以外的另一座飞机场。告诉麦克阿瑟需要重新安排物资,这样就排除了把时间表提前四周的打算。如果总司令部参谋这样说,还情有可原,但这是经验丰富战斗指挥官的提议,或是荣誉勋章英雄算怎么回事?

笔者认为,麦克阿瑟是这样想的:第24师的两个团战斗群还在前往霍兰迪亚的突击登陆舰上。在塔纳梅拉海湾陷入困境的第3团战斗群,可以乘坐登陆艇撤出,并前往洪堡湾。为什么不把两个在突击登陆艇上的团战斗群直接送往瓦克德呢?他们能在12小时内达到,并且在黎明发动进攻。这也能让尼米兹在夜间重新安排他的飞机来进行对瓦克德岛进攻的空中掩护。这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可以将毫无准备的日军一网打尽,并加快战斗进程。如果瓦克德进攻拖延四个星期,那么日军就有时间进行调整,猜测到瓦克德是美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并在那里增援,巩固防守。

不管用什么方法登陆瓦克德,都不会影响征服霍兰迪亚的战斗。近来,艾克尔伯格在霍兰迪亚的兵力优势是5比1。而且他还可以依靠空中掩护,而且几乎完全控制了海上航道。日军并不打算巩固霍兰迪亚的防守。如果增派两个团战斗群和支援部队去瓦克德会使艾克尔伯格的兵力优势降到3比1。但没有他们,霍兰迪亚之战的结果也不会受到影响。这可能就是麦克阿瑟那天下午分析局势的思路。

而艾克尔伯格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是一个优秀的策略家,训练军队的能力也是一流,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的战略家(就此而言,克鲁格也不是)。他似乎还忘了战斗进程的事。布纳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麦克阿瑟并没有表达出他的失望,但事实证明,艾克尔伯格并不比克鲁格更具有冒险精神。良机错失,几乎确定麦克阿瑟心里给艾克尔伯格的分已经变了。

“纳什维尔”号在夜间向东前进,沿着新几内亚海岸线往回行驶。天亮时分,已经离开了艾塔帕。麦克阿瑟上岸去了解第163团战斗群的情况。部队已经占领了两座飞机场。甚至在尼米兹的快速航空母舰撤离以前,战斗机就可以从艾塔帕起飞作战,掩护霍兰迪亚的部队。在这胜利之际,麦克阿瑟回到巡洋舰上。巡洋舰正驶向芬什哈芬,他开始写公报:“我们已经占领荷属新几内亚北海岸线的洪堡湾地区,距离塞道尔西大约500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