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姓刘,他爸爸叫刘大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他把小艾在喝酒时说的一句话就当成了实话,第二天,死活也不让小艾他们走。
秦文把小艾叫到无人处小声说:“这下子糟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下来养鱼吗?”小艾挠挠头说:“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就当了真了。有句话说,既来之则安之,那我们就住下来吧。”秦文说:“我是担心住久了,会生出事端来。”小艾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着瞧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刘大山家里住了下来。白天,刘家人下地干活,小艾他们没事就出去转转,有时也到田里帮刘家人忙点轻活,晚上,小艾他们就轮流帮着强子讲作业,这样,最高兴的是强子,他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解决了。
这天晚上,小艾问刘大山:“刘大哥,你说什么时候能够有鱼塘承包呢?”
“这个我和村长说了,他说暂时还没有,等新塘出来以后再说。”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啊?”
“兄弟,你别急嘛,你还怕我们管不起你们一天三顿饭?”
“那到不是,只是我们在这里没事干,怪没意思的。”小艾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到秋后再来怎么样?”
“你们走了,要是忘了不回来,我到哪儿去找你们呢?你们留个地址吧。”
叫留个地址,这可真的难坏了小艾,他们现在四处漂流,哪有什么固定的地址呢。秦文的手机现在也关了,根本就不敢使用。小艾想了想说:“刘大哥你放心,我们到时候就一定回来,只要你能够承包到鱼塘,我们就会住下来不走,帮你把鱼养好。”
“那好吧,咱弟兄俩可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
“你就放心吧,我说话从来是算数的。”
事情就这样谈妥了,第二天,小艾他们就要走了。头天晚上,小艾给强子讲完了作业,强子看着小艾说:“叔叔,我告诉你一个好休息!”
“什么好休息啊?”
“昨天我们考试,我的数学考了一百分,我好高兴啊,老师第一次表扬了我。”
“是吗,我们的强子就是强嘛,你以后还会考一百分的。”
“我知道,我这次考的好,是因为你辅导的好。你要是走了,我的成绩肯定会下降的。叔叔,你能不走吗?”
“谁说我要走啦?我舍不得我们的强子,我不会走的。”
“你骗人。我听我妈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叔叔,我去跟我爸说,不要你们走!”强子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小艾安慰他说:“我们不是走,是暂时离开几天,我们马上就回来的。”
“我不相信,你敢跟我拉勾吗?”
“好。我们俩拉勾。”小艾把手指伸出去,强子一把拉住,使劲地摇着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睡下以后,小艾好长时间没能睡着,他被这家人的诚实所感动。这家人从大人到孩子,无一不是诚实可靠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欺骗,什么是狡诈,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就是是,错就是错,敢爱也敢恨,这是多么好的一家人啊。从内心深处来讲,小艾是喜欢上这一家人了,他还真的不想走了。可是,他们又不得不走,毕竟他们是在逃难啊!
夜深了,小艾还在久久地思索着……
第二天早上,小艾他们洒泪告别了刘大山一家人,然后又走上了新的途程。
二人出了村子以后,顺着小马路往前走,边走边看着马路两边的风景。小马路两边,排列着一个个窑厂,一根根高耸入云的烟囱在冒着黑烟,黑眼笼罩下的工地上,是无数个光着脊梁干活的工人。他们正走着,忽然听到路边不远处的工地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哎哟……”
听到叫声,小艾止住了脚步,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工头拿着鞭子,死命地打着一个工人,那个工人被打得满地乱滚,一边滚一边叫,可是那个工头的鞭子还在不停地打。工地上的工人很多,可是大家各干各的活,谁也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也没有人去说情,更没有人去制止了。
秦文看得眼泪直流,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嘛。”秦文他们正要走的时候,工地那边有一个人对着他们吼:“走路的,还不走,当心老子挖了你们的双眼。”这时,那个被打的工人被另一个人拖进了工棚里去了。
秦文擦着眼泪说:“我们走吧,这地方简直是野蛮透顶!”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忽然一辆摩托车按着喇叭从身边驶过,车子突然在不远的前方停下来,车上人喊:“你们两个快来呀!”小艾一见,就是那天骑车追他们的那个年轻人。几天来,小艾知道他是刘大山的堂兄弟,两个人也算混熟了。小艾知道,这小刘是个骑车进城搞贩运的专业户,看样子他今天是要进城的。
“刘哥,进城去啊。”
“是啊,我哥知道你们要进城,我一回家他就叫我来送你们,正好我回来时带点货。快来上车吧。”
小艾和秦文上了小刘的摩托车,小刘问:“你们到哪儿下车?”“就到汽车站吧。”小艾说。于是小刘就驾着车直把他们送到汽车站。
小艾他们下了车,小刘就骑着车子走了。时已中午,小艾他们就向着一个饭摊子走去。一个中年妇女吆喝着走过来,小艾一见,又是她,就是那天在汽车站见到的那个招工的女子。
“哎,你们两个有好工作干不干?”
小艾没睬她,两个人直到饭摊子前坐下,各要了一盒饭来吃。吃了饭,秦文怎么也找不出零钱来,就从蛇皮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来。
卖饭的女子收了大钞以后,左看右看,看完之后才开始找钱。那女子把一叠子小票送到秦文手里,秦文一点,少了五元钱。秦文就转回身要那女子重新找钱,那女子把钱数了数后,一句话没说,又拿出五元钱放在里面,然后递过来说:“好了,这下够了,你收好吧。”
秦文接过钱,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就把那叠子零钱又拿出来数了数,这一数不要紧,秦文吓了一跳,明明看着她找的钱,怎么就少了五十元。秦文转回身又去找那个女子,那女子翻了脸说:“当面不点清,过后不认账啊。”
“这明明就是少了五十元嘛……”
“少五百我都不管。过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秦文还要说话,忽然就过来两黑大汉,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说:“吵什么,找揍啊。”秦文只觉得两个****被黑大汉抓得好痛,气得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小艾看了看那两个黑大汉,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就只好忍气吞声地拉开秦文,小声地说:“算啦,我们走吧。”
秦文自从到了她舅舅家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平时,人们都是小姐长小姐短地喊,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只有她敢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敢欺负她。可是,今天,她算是真的栽了,彻底地栽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越想越生气,那泪水就像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