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青见小艾低着头不说话,就问:“贤弟,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帮大哥这个忙吗?”小艾把头抬起来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是在想,这个忙我应该怎么帮。大哥,你知道,对于税收方面,我是一窍不通,我只怕没有帮好忙,反而帮个倒忙,到时候连累大哥。”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懂,我也不懂。我读四书五经,只知道之乎者也,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不懂不要紧,我们可以学嘛,在干中学嘛!兄弟,为了税务局长这个职务,我考虑了好多人选,觉得大都不满意,有少数满意的人家又不愿干,所以我考虑到最后,还是决定请你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好。”
“那好吧,既然大哥说了,那我就试试看吧。”
“好,既然你愿意干,那我就来写个委任状,通告全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税务局长上任了。”
正说着话,小茶房进来问晚饭在哪里吃,周常青看着小艾,叹了一口气说:“贤弟今天来,我本应该到饭馆去摆一桌酒席为你接风,可是,我刚才说了,我手上没有钱,所以现在就只能在这将就一下了。”小艾笑着说:“大哥不必客气了,你我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周常青听小艾这样说,就对着小茶房嘀咕了几句,小茶房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小茶房送进酒菜来,周常青招呼小艾和秦文坐下,亲自给小艾和秦文斟了酒。小艾说:“兄弟我不会喝酒。”周常青板着脸说:“不会喝,也得喝两杯,权当是学习吧。”说着,举起了酒杯,先一饮而尽。小艾见周大哥喝干了杯中酒,不好不喝,就一仰脸,也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好样子,来,再干一杯!”
在周常青的带领下,二人一连干了三大杯酒。秦文在一旁说:“兄弟重逢,本是件高兴的事,可别喝醉了。”周常青看着秦文说:“我们喝酒,倒是把弟妹晾在一边,来,大哥也陪你喝一杯酒。”秦文也就笑着举杯喝了一口。
周常青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酒这东西,绝不是好东西,但是,人们却总也离不开它。我在家读书的时候,也不喝它,自从到了县里,接触了一些人以后,才知道它是必不可少的,在许多场合下都需要喝酒,不喝酒,似乎就跟别人说不上话。当了这一县之长之后,就更觉得这喝酒的必要性了。兄弟,你当了这个局长之后,你就会觉得我说的话是对的了。”
小艾静静地听着周常青说话,使他想起了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诸多的喝酒的场面。有一人独酌,那大都是为了抒发郁闷;有二人对饮,那一般是为了谈心,在联络感情;有三四人在一起赌酒,那肯定是几个酒鬼在过酒瘾;也有许多人一桌饮酒,那大都是喜庆的日子,大家在一起贺喜。还有没有别的类型呢?他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酒水谣”:“酒杯一拿,没啥没啥。”“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能喝半斤喝四两,这样的干部要下岗,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小艾一边想,一边端起酒杯就喝,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醉意。
晚饭过后,周常青吩咐小茶房收拾好了一间屋子,把小艾和秦文送了进去。秦文红着脸问周常青:“周大哥,就这一间屋吗?”
“弟妹,真的对不起,现在屋子收拾不出来,你们就暂时委屈一下吧,等屋子收拾出来以后,再给你们搬到大一点的屋子里去。”秦文红着脸,低着头不说了。她虽然没有和小艾举行过婚礼,但是自从流浪以来,二人一直都是在一起,同屋同床也早就习惯了。她想,反正自己是和小艾分不开了,早晚是要做夫妻的,早也罢,晚也罢,都无所谓了。周常青见秦文不说话了,也就不说什么,告辞走了。秦文就关了门,把有些醉意的小艾扶到床上,小艾忽然紧紧地把秦文抓住……
秦文见小艾紧紧地抓住自己,不知他要做什么,就问:“你……怎么啦?”
“你知道酒水谣吗?”秦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出门老婆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遇到上司献殷勤,遇到下属把脸黑,遇到同事装有病,遇到小姐不理睬,不洗头不洗脚,路边的野花不能采……”小艾说着,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这都是些什么呀?乱七八遭的。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吧。”
“我没醉,你说我是不是很听话啊。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好好地睡一觉……”秦文一下子红了脸,心头小鹿急剧地跳了起来……
这一夜,小艾做了许多的梦:他先是梦见自己和一个美人在一起,那个美人肌肤如雪,又如凝脂般柔滑。美人捧着他的头,把一只奶瓶对着他的嘴,让他喝了好多的甘露琼浆,他忽然长大了,嘴上长出了密密的黑胡子来。嚯,来了好多人,喊着他局长,把一顶红轿子抬来,他上了轿子,被抬着在大街上走。哦,那是他中了状元在游街呢。那个姓白的小子怎么也来了,他要和自己争秦文是吧。好了,我小艾学会了行意神功,不怕你啦,来来来,和你好好打一架……红儿来了,黑煞神也来了,那个颜小姐也来了……
小艾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只觉得口很渴,就叫道:“水,我要水喝。”
秦文早就起来了,坐在镜子前正梳理着头发,忽然听到小艾喊口渴,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壶开水端过来。秦文端着一杯开水,坐到床边上,托起小艾的头,把一杯水灌进了他的肚子里。小艾半醒半着,喝了水,忽然又睡着了。秦文看着他的样子,摇摇头,表示真的无可奈何。
又过了许多的时候,小艾忽然醒了,他急忙坐起来,楞楞地看着秦文问:“我这是在哪里呀?”秦文“扑哧”一笑,说:“瞧你昨晚喝醉酒的熊样子,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说着,格格格地笑个不停。小艾有些惶恐,瞪着秦文问:“你说说,我昨晚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秦文忽然不笑了,红着脸痴痴地看着小艾,一句话也不说,小艾有些急了问:“你说话啊!”秦文当然不好说他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有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就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小艾想了想,昨晚的事情,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于是也就不说了。
小艾起了床,来到镜子面前照了照。他是好久没有照镜子了,今天一照,不觉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长了满嘴的黑毛。对了,那不叫黑毛,那叫胡子。长胡子,这是男人的专利,年轻人怕自己长胡子却又盼着长胡子。怕长胡子,是怕人家说自己老;怕没有胡子是怕人家说自己嘴上无毛做事不牢,会不相信自己,长了胡子说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小艾现在的心情就处在这种矛盾之中。他下意识地在嘴上摸着,总觉得这东西来得太快,怎么会一夜就长出来了呢,他好象没有心理准备。
“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们该去周大哥那儿啦。”
“你瞧,我怎么一夜之间长出了这么多的胡子呢?”
秦文不觉笑出声来,说:“说明你昨晚一夜过,变成了大人啦。”
“是吗?我们那里说没结婚的人,永远是孩子,结了婚的人才是大人,难道我昨晚上结了婚了吗?”秦文的脸忽然又飞起红云,她把脸背过去,不看小艾,说:“你还磨蹭什么,你看太阳都多高啦。”
“唉,我好饿,我好象昨晚上没有吃晚饭吧。”
“你活该,谁叫你要喝那么多的酒啊。不是说少喝酒多吃菜,回家才有好交代吗?你都忘了吗?”小艾回过头来,看着秦文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秦文回过头来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哈哈,你终于承认是我的老婆啦!”
“谁是你老婆,我看你是做梦去纽约,想到美!”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秦文朝着小艾做了一个鬼脸,暗示他不要说话。小茶房进来,很恭敬地说:“老爷请二老爷和二少奶奶去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