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周常青对小艾说:“艾局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县的税务局长了。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一天,你打算今天干些什么?”小艾笑着说:“周县长,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看我能干那个局长吗?”
“怎么不能?”周常青看着小艾问。小艾说:“你看我才多大,我能当局长吗?我的那些手下,他们能服从我吗?”
“年龄小不是理由,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秦国的甘罗,明朝的解缙,他们的年龄都不大,都是少年得志,你比他们两个人大多了。”周常青看着小艾,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还没告诉你,你现在暂时还没有手下。”
“什么,原来就我一个光杆局长啊!那我怎么去工作,怎么去挨家挨户地收税啊?这个,我是真的干不了。”
周常青看着小艾,很严肃地说:“我说老弟,这个工作当然有困难,所以我才特地叫你来。说实在话,大哥我相信你呀。好了,有困难你也得干,而且还要干好,你大哥的这个县长还能不能干下去,就全靠你啦。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你今天该干什么,怎么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周常青说罢,迈步走了出去。看着周常青的背影,小艾和秦文对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今天我们该干什么呢?”小艾看着秦文问。秦文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问我干什么呀?”小艾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拍拍脑袋,说:“这该干什么呢,我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我总不能像讨饭一样,到每个商家去收税吧。我该怎么办呢?”小艾急得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狗熊,来回不停地走着。
秦文见小艾两头乱转,笑着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小艾站住问:“什么主意,快说!”
“山寨里不是有许多人吗,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叫他们来为你做事,他们肯定会卖力的。”
“是啊,他们反正是闲着,叫他们来一定行。”小艾高兴得跳了个高,一把把秦文抱住,笑着说:“还是我老婆有主意。”
秦文笑着把小艾推开,说:“像什么样子,被外人看见,多不好。你现在已经是局长了,就是我们说的干部。当干部要稳重,还像个小猴子一样,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小艾楞楞地看着秦文,半天才说:“你真是我的好老婆,你什么都想到了。好,都听你的。那我们怎么去通知刘大他们呢?”
“这很简单嘛,写一封信,派个人送去就是啦。”
小艾点点头,就喊小茶房找来纸和笔。小茶房送来了纸和毛笔,又磨好了墨,小艾看着毛笔有些犹豫了。他打发小茶房出去以后,就坐下来写信。他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看着太丑,把它揉了,重新写,写了几个字,看着不顺心,还是把它揉了。小艾看着自己写的字,想:当初我在大明朝是怎么中的状元,难道就凭着这样的臭字吗?那过去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是好长时间没有写字,这字实在写得难看。
小艾的心有些烦躁,丢下笔,站起来又开始转圈子了。他忽然想起了临来时孙老先生对他说的话。他一把拉着秦文说:“不写信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秦文摔开小艾的手,说:“什么事啊,拉拉扯扯的,这多不好啊。”小艾歪着头看着秦文,像不认识似的看着。秦文说:“你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我就是不大认识你了。自从你进城以后,怎么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不是以前的秦文了。”
“我哪儿变啦?我不是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啊!”
“不对,你变了,你不再是我开始认识的那个富家小姐的秦文,你现在俨然成了一个封建时代的小姐了,你突然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
秦文见小艾满脸的不高兴,就笑着说:“这是你的多心,我哪儿也没变。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现在是大民国的县税务局长了,你可要装出一副人模狗样来,不能再那样孩子气了。”
“我不想改变我自己,要我成天装着那人模狗样子,我难受。”
“难受也得受。你不但要装出人模狗样来,而且还要人前人后都一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哎呀,要是那样,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那样我活得多累啊,生不如死嘛。”
“别说傻话啦。信的问题到底是写还是不写?我看可由不得你的性子胡来。”
“不写不写了,你陪我去街上转转,放松一下,我受不了了。好姐姐,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秦文见小艾说得好可怜的样子,心也软了,就说:“好吧,那我就陪你上街去转转,不过回来后,这信还得写好。”小艾见秦文答应了,就笑着说:“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小艾在前,秦文在后,两个人一齐出了县衙。来到大街上,秦文问:“你要去哪儿呀?”
“甭问,你随我来就是。我要去打听一个人。”
小艾在前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两边的生意。这是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街两边都是生意门面,有杂货店,布店,饭店……总之,在那个社会时应有的都有。小艾看着两边的生意商家,在心里默默地一家家记着,看着到底有多少家,这些家的生意好不好,他是在作调查工作啊。
小艾看到布店就问孙家布店在哪儿,一个老板指给他看,街对面的那一家布店就是孙家布店。小艾随着老板的手指看去,只见街对面有家布店,门口果然挂着孙氏布庄的牌子,于是就告辞了老板,大步来到孙氏布庄门口。
这是一个不大的门脸,里面摆着一个曲尺形的柜台,柜台后面的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摆着几匹布,一个小伙计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小艾和秦文走进去,脚步声把小伙计惊醒了,小伙计笑着问:“二位来是买布吧,我们这布花色虽然不多,但是保证质量好,价格便宜。”
小艾看了看货架上和柜台上的布,摇了摇头,小伙计说:“你是嫌这布不好看还是嫌这布质量差?”
“都不是,我不是来买布,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小伙计听说找他的老板,就迷起眼来,细细地打量着小艾和秦文,然后问:“请问你们找我东家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是这样,我是受你们东家的父亲所托,给他带一封信来的。”
“哦,是这样。那就请你把老太爷的信留下,等东家回来了,我再交给他。”
“不巧得很,我带的是口信。”
“那你就跟我说说吧,等东家回来我在告诉他。”
小艾正要说话,秦文忽然问:“你的东家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个嘛……”小伙计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东家说了,他的事情不让我说出去,所以我就不能说。”小艾见小伙计一副为难的样子,就说:“那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店里为什么货这样少?”小伙计听说,不觉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本钱小嘛。”小艾不大相信小伙计的话,就接着问:“那你知道你的东家为什么好长时间不写信回家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等我的东家回来再问他吧。”
小艾见小伙计一问三不知,同时似乎有什么话不愿意说,就起了疑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人就是这样,事情越是有些神秘,就越是想探个究竟。小艾现在就是这样想的,一定要把这孙老板的事情搞清楚。小艾转脸看了秦文一眼,说:“我们到前边去看看,等一会儿再来。”
二人出了孙家布店,往前走不多远,就见前面是莫家的烟馆。小艾见那道门人来人往,出出进进,川流不息,心中骂道:“这个害人的东西,一定要把他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