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艾的分析,周常青的眉毛逐渐凝成了疙瘩,他觉得事态十分地严重,弄不好,刘大和那些当兵的都已经殉国了。小艾看着周常青满脸的忧郁,就说:“周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事态也许没有我们担心的那么严重。”周常青铁青着脸,呆呆地看着小艾,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当差的送进一个电报来。周常青看一眼,啧啧嘴,把电报递给了小艾。小艾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几句话:“报来事已知,此案暂停,等候通知。省政府。”
小艾问道:“是不是指莫大反政府的案子?”
“是啊,就是这个案子。明目张胆地反对政府,反对革命,这么严重的案子还不审判,真的知道省政府要干什么。”周常青开始烦躁起来,在屋子里度来度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小艾想了想说:“大哥你也不要太着急,急也没用。莫大那些人不管怎样,现在还关在牢里,不放他们就是了,料他们也跑不掉。大哥,你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我去见见秦文就来。”小艾说罢,不等周常青开口就转身跑了出来。
小艾来到秦文的屋子前,见门开着,就一头撞了进去。秦文正低头在看书,忽然见一个人闯了进来,吓得高声大叫:“啊,你……”
“不要叫啦,是我啊!”小艾一开口,秦文这才看清楚是小艾,笑骂道:“你这个冒失鬼,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坏人,不会……”小艾话没说完,秦文反驳说:“看你这个样子,蓬头垢面的,谁说不像坏人呢?”小艾听秦文这样一说,就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立刻显现出了他的狼狈样子。小艾笑了笑,拿起梳子把头发梳了梳,然后又打水把脸洗了。这一切做好之后,秦文问道:“这几天你都死哪去了,一直看不到你,还有刘大他们呢,怎么也不见了?”
小艾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叫,这才想起来赶了一夜的路,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就叫道:“哎呀,我好饿啊,陪我出去吃早饭吧。”秦文笑道:“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去打厨房招呼,叫他们中午多送一份饭过来。”小艾坐下,忽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好困,那我就先睡一会儿吧。”小艾说着,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
小艾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他一越而起,见秦文坐在旁边看着书,就问:“什么时候了?我这一觉睡得太香了。”秦文笑道:“快起来吧,饭都热过两回了,看你睡得这么沉,就没好喊醒你。”小艾翻身下地,秦文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子,小艾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艾吃完了饭,抹抹嘴问:“周大哥派人来过吗?”秦文说:“来过两次了,叫你去呢。”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小艾话没说完,人早就一溜烟跑了出去。秦文看着他的背影,心疼地说:“这几天,他怎么瘦了啊?”
小艾一阵风跑到周常青住处,见门关着,就上前去敲门。小艾敲了几下,见没人应,叫喊道:“周大哥周大哥!”还是没人应,忽然身后一个人说:“艾局长,周县长在大堂等你呢!”
小艾回头,见是周常青的一个贴身差役,于是就问:“周县长在大堂有什么事吗?”
“你去就知道啦,县长就是派小的来催你去的。”
小艾知道,周大哥没把他当外人,更没有把他当下属看待,所以才催他去大堂。他人在大堂,肯定有大事,如果是小事,他是不会派人来催我的。小艾的心里热乎乎的,跟着那个差役一路来到县大堂。
这是民国初年的县政府,那时一切都在草创之中。新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就在老县衙里办公,因为老县衙没有办公室,所以平时一般人都在住处办公,只有重大事件,县长才集合所有人到县大堂去,旧的县大堂就成了集体办公室和会议室。
县大堂有个后门,对着县衙里面,小艾进大堂自然是走后门。小艾他们来到大堂的后门边时,听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小艾想:这真的很奇怪啊,怎么这么静啊!
小艾带着满腹的疑问走进了大堂。小艾一进大堂,立刻有些呆了,发现和周常青并排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的军装,那面孔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是谁呢?小艾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周常青突然站了起来,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现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里派来的莫营长,来我县协助维持地方治安的。莫营长,我代表县政府全体人员,对你表示欢迎。”周常青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就跟着鼓掌,那个穿军装的莫营长也笑嘻嘻地站起来,向着大家点头。
欢迎过后,周常青向莫营长一个个介绍县里的工作人员,介绍到小艾的时候,周常青特地加了一句:“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到了我县,就创造了许多的奇迹。”莫营长听了周常青的介绍,知道小艾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就特地上来和小艾拉了拉手。小艾在和莫营长拉手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不是莫老财的儿子吗?看他长得多像他的老子啊。
介绍完之后,周县长请莫营长讲话,莫营长也不客气,就清了清嗓子说:“鄙人莫家武不才,深受上峰的抬爱,派小弟回家乡协助搞治安。小弟是个粗人,今后做事有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包涵。”莫家武讲完,还敬了个军礼。周常青就带头鼓掌,于是就有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莫家武说是和周县长有要事相商,所以就跟着周县长单独走出大堂,向着县长住处走去。周常青临走时向小艾使了个眼色,所以小艾也跟了去。
来到周常青的住处,坐下,倒茶,一切客套完毕,周县长笑着问道:“不知莫营长有何要事要说?”莫家武看了看周常青,又看了看小艾,两个年轻的小子,他以为没必要和他们客气,于是就大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家父被贼人陷害,现在还在县府的大牢里关着。你们想想看,我是革命的军人,家父他怎么能够反对革命呢?这是栽赃陷害!所以请周县长把家父等人放了。”
周常青的脸一阵青白,一阵紫红,嘴哆嗦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小艾听莫家武这样说,早就气往上冲,等莫家武话一落就接着说:“莫老爷子被关在监狱里不假,不过他不是被冤枉的,也没有人栽赃陷害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接着,小艾把莫老财一行人怎样围攻县政府,怎样被捉等情况说个一清二楚,小艾最后说:“莫营长你说,他这样的行为能说他不是反对革命吗?能够把他就这样地放了吗?”
小艾的话,说得莫家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艾的话说完了,莫家武尴尬地说:“这是误会,是误会。”
“误会?这能是误会?一个误会就能够把罪责推脱掉了吗?”小艾激动地说:“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不能就这样放了。”周常青忽然接了一句:“令尊的案子小弟早就报上去了,省里也已经备了案的,如果就这样放了,省里追查下来,小弟可不好交代啊!”
“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放人喽?”
“不能放人,真的不能放人,请莫营长原谅。”
莫家武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额头的青筋也涨了起来,他站起来吼道:“你们陷害,你们……”他走了两步,回头指着周常青的鼻子叫道:“我要到省里去告你们。”
周常青见他已经翻了脸,也就无所谓了,说:“告与不告,那就悉听尊便,小弟我奉陪到底就是啦。”
莫家武见周常青的态度忽然强硬起来,知道闹得太僵也不好办,于是马上转怒为笑,一阵笑声过后,他又坐下,细声说道:“刚才是我失礼了。这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家父,所以我不免有点过激,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嘛,就是放到周老弟的身上恐怕也会如此的,所以请周老弟多包涵了。这样吧,人暂时就不放,我去看看家父总可以吧。”
小艾不等周常青表态就说:“那也不行,他们是重犯,和你们见面是不允许的。”莫家武看着小艾,两只眼瞪得牛眼似的,两只眼中喷出的都是火,那火足可以烧熟一堆肉。小艾见他的目光喷着火,就想:我怕你不成,我是未来世界的人,你拿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