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沧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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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在千麒公寓的床上,千麒覆在我的身上,他看着我,深深地看入我的眼底。我回望着他,知道在此刻,他眼底的那一丝心疼是真真切切的只为我。于是,这一路上一直覆盖在我心上的寒冰崩裂了,为了不再只是能看着他的背影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

“沧儿?”

他唤着我的名字,我知道他是在确认我的意思。

我笑了,嘴角绽出一抹比春日的花儿还娇艳的笑容。我伸出手,轻柔地触摸着他的眼角,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瞳孔里也可以满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环着他的脖子,在眼底的悲伤泛滥之前,我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轻轻的吻上这个让我爱也让我痛的男人。

千麒,就让我属于你吧!就让你也属于我吧!即使就只是这么一次,我也……我也想尝尝这种滋味。即使……即使这种滋味其实痛多于快乐,即使我们都只是在自欺欺人,我也……我也想在你这样只因我而呈现的眼神里留下点什么,那么即使你终究不会爱上我,也至少能让你在日后想起我的时候,有那么点情人之间的温柔和眷恋。

我睁开眼睛,躺回到枕头上,手依然环着千麒。

千麒看了我一眼,俯下身,紧紧地抱住我。他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肩上,在我的耳边说着:“沧儿……沧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笑了,像是在安慰一个迷茫的孩子似的,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你不用怎么办,千麒,吻我,证明给我看,你可以爱我!”

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给我看,你不爱我……

千麒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狠狠地吻上我。

在这之前,空气是冰冷的,我的人,我的心也都是冰冷的,周围的一切都冷到我几乎发颤。我曾经以为他也是,也是那么个冰冷的人,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给我这样的炽热。

他的吻,吻上了我的全身,像火一样,逐寸逐寸地燃烧着我的肌肤,像是要把我的一切都吞噬掉一样。

我在燃烧着,在他的手下,毫无保留的燃烧着!这种感觉让我止不住颤抖,可是我不害怕,因为……因为即使是会被彻底的烧毁,只要是他,只要是在他的怀里,我都愿意就这样子烧尽一切,把我的一生都留在这里!

一生一次的痴狂,在这里,我,全托付给你!

这一夜,我的一切都被这样的火热给融化掉,然后,彻底焚烧!

凌晨,天将亮未亮的时分,一直似睡未睡的我终于从那样累人的睡眠中醒来。我张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静静地为无力的身体储蓄着力量。

一夜的纠缠,一夜的似梦非梦,让我落得一身的疲惫,我需要休息,然后才能去想接下来我应该,或者是能怎么做!

我转过头,看着抱着我沉沉睡着的千麒,一抹也许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绽放着。

多少次在睡前想过,如果能有一个早晨,当我张开双眼的时候,能看到你就睡在我的身边,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为这,我甘愿舍弃一切,焚烧一切,可是……

笑,持续着,却渐渐地渗入淡淡的悲伤。

可是我直到昨夜才知道,原来就因为我焚烧尽了一切,才彻底的失去了你!

我知道我在用着最残酷最幼稚的方法把自己困死,可是……可是就因为知道一切不过如此,我才执意要一个结束,就是因为知道无法回头,我才宁愿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结局!

曾经沧海难为水,可是除却巫山还是云!

只不过是你习惯了有巫山在时的景色,你才以为有些什么变了,其实云还是云,若是换个人看,一切都是平常的。

沧水,不留痕。个中滋味即使是当事人,若干年后回想起,也许也不过如此!到那个时候,我们又会记得什么?忘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重复着同样的悲欢离合,同样的红尘俗事,同样累人的纠缠。可是人类为什么就这么依依不舍呢?只因为……只因为那相似的剧情中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悲痛与快乐,这是个人的,无法比较,无法用道理说明的执着。

人类,就是这样自我和任性的动物!我是,你也是!

千麒……千麒……可是,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是我们这两个棱角都特别尖锐的人?生命给你的冷漠,沧桑给我的刺!我们彼此纠缠,得到的不过是你给我的寒冷,我给你的伤痕。苦苦挣扎,得到了冰冷和血腥过程,以及一个淡然含伤的结局,如此一番,我们却问不出一句,值得与否!

我轻轻地拉开千麒放在我腰间的手,半撑起身子,俯视着他。我想伸手去抚摸他脸,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却自动停下了。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耿千麒,一个我触碰不得的男人!

我曾经怨恨过我与你之间的距离,可可悲的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习惯了我一直以来都恨恨不休的命运。在我可以伸出手去抓住你的时候,我却再也伸不了手。你即使是如此的接近,对我来说也依然遥不可及。这是命运的阴谋,它用这样的习惯把我牢牢地绑住,所以即便在今天它松开了我身上所有的绳子,我却依然动弹不得。

因为我的心,已经疲惫于挣扎!

可是千麒,在这样的红尘,在这样的生命里,我们是否太过认真,陷得太深?就因为我们太相信所谓的爱恋,太相信那些伟大的,纯洁的虚幻,太放纵,太执着自己的心,所以我们苦苦挣扎,彼此沉沦?

世间种种,不过过眼云烟,它们飘过之后,还是蓝的天,白的云,寒的星,冷的月!一切的一切平常得没有一丝浪漫可言,所以人类才制造那样多的传说,那样多的语句,打算欺瞒这个世界,欺瞒自己。

所以是不是……是不是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应该的!所以是不是无论我怎样选择,怎样去做,都没有应不应该!那么千麒,我该怎么办?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凝视着千麒沉睡的脸,一瞬间,一直干枯得发疼的眼睛盈满了液体。泪,就这样苍然而下,润湿了底下的床单。

我看着那一滴水迹,愣愣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好一会儿,我的嘴角被轻轻地扯起,说不上是笑,也说不上是哭。

原来我还有眼泪啊!我本以为我此生再无泪可流,可是原来是我太低估自己了。是因为我还有那么多的爱?还是那么多的恨?

泪再次夺眶而出,可是这一次在它即将滑落的时候,我已经匆忙地把它拭去。因为我害怕它会滴到千麒的脸上。

这一刻,我不想让他醒来,我一直都不愿让他见到我的眼泪。而且,这样一个男人,他不应该承受这滴泪水的重量。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最最不该因为这滴泪水而留下任何遗憾与悔恨!只因,我爱着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最最纯粹的爱着这个男人!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然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说:“对不起!”

千麒,原来我能跟你说的,竟然就是这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事到如今,即便我有勇气去面对过去的不堪,去接受现在的这一切,我也已经累了。

我的生命已经在昨夜焚尽了,连灰烬也不复存在。可是就因为再也不剩下什么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应该留恋的了。

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起身穿好衣服,拿起手袋,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

我看到了阳台上洒满了一地的朦胧的阳光,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了有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