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到可可西里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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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按说酒喝到这步田地,早就该散局了,但却偏偏没散。

肉球男人把谁是肖黑这个要命的问题岔开了。他说,这位兄弟既然提议了,我们大家就都喝一口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几个今天能坐到一个酒桌上,这就是缘分。

刀疤男人说,是啊是啊。

我们五个人,就都把杯子里的酒干了。拔顶男人又将每个人的杯子倒满了酒。

我在前面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喝酒的杯子,是那种容量大约三两的高脚杯。我已经喝了三杯共计八两左右酒了,而我平时的酒量是半斤。现在是第四杯,第四杯就第四杯呗。而他们四个呢,我来之前,他们已经喝上了,他们喝下去的酒,一定不会比我少。

拔顶男人放下酒瓶子,说,在座的哥几个,还有这个小妹妹,我不怕你们笑话,我说说我的婚姻。

刀疤男人说,笑话啥?那个,过日子,各家有各家那个难唱曲。

拔顶男人说,我有三个孩子,都是女儿,老大今年五岁、老二四岁、老三是两岁半多一点。老大老二长得都可漂亮了,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老三就不行了,小眼睛、大嘴、趴鼻子,还总拖着两筒黄鼻涕。说实话,我更喜欢这两个大的。今年年初,我老婆在家跟一个男人鬼混,被我堵在床上了。当时的场景我就不说了。事后,我就怀疑老三不是我亲生的。我就偷着给三个孩子都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只有老三是我亲生的,两个大的都不是。没办法,只能是离婚,我现在就跟老三一起过呢,我是说什么也不想再婚了,伤不起。

肉球男人说,兄弟,唉,兄弟,不瞒大伙,我也是刚离婚。怨我,我在外面找了个小的。老婆本来也不想跟我离婚,但她一看见我就恶心,哇哇吐。离了,怨我。

刀疤男人说,那个,怎么就这么巧?我,那个,我也是离婚的。

你因为什么?肉球男人问。

刀疤男人说,第一次是因为我没钱,养不起人家。第二次,那个,是因为我有钱。第三次,那个,我那个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就是那个离了。第四次,哦,那个,就三次,没有那个第四次。

我说,来,为我们四个男人都离婚,我们喝一口吧。

这三个男人一起说,好。

阿朵站起身来,说,你们几个可真没劲!

说完这句话,阿朵就走了。我们四个男人谁都没去理她,四个酒杯当一声撞在了一起。

酒喝到这步田地,就完全属于胡闹了,每个人都超量了,但又全都抢着喝酒。

后来,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刀疤男人像个孩子那样大哭起来,肉球男人就劝他,可劝着劝着,肉球男人也哭了,哭得比前者还要撕心裂肺。

拔顶男人则唱起了歌。因为他的歌声和刀疤男人、肉球男人的哭声搅拌、纠缠在一起,他开始的那几段唱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后来,刀疤男人和肉球男人的哭号转为抽泣,我听清拔顶男人唱的是:

谁说做个男人注定要蹉跎

谁说你的心里荒凉而曲折

谁说流浪歌手找不到真爱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只要你来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去划船你来发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亲爱的我等你来

我对拔顶男人说,我老婆今天给我唱过这首歌。

拔顶男人说,我老婆唱歌,没有一句在调上。

我说,声音像玻璃渣子四下乱飞。

拔顶男人对我举杯,说,兄弟,来,酒逢知己千杯少。

拔顶男人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二宝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那个叫宋德山的出租车司机。

肉球男人和刀疤男人的哭声停顿了一下,但瞬间之后就接续上了。二宝没理他俩,她对我说,小白,快,给我十元钱,我打车来这里,忘带钱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宋德山说,宋祖英的宋,刘德华的德,赵本山的山,你他妈的给我滚!滚!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宋德山吓得转身就跑。

二宝跟我说,小白,你怎么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急促地喘息,说不出话来。

二宝扶我坐下,她说,杨小白先生,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们复婚吧。

我趴在了酒桌上。鼾声拔地而起之前,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是杨小白,我是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