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传手得知我做了电工师傅兼监工后,他是恨得牙齿咬得嘣嘣响,他一是怕我高迁后阿芳更死心踏地的跟我跑,二是怕他曾得罪过我,我会借机有意找他麻烦。不过恨规恨,但他再不敢在我面前出言不训,因为我还有项任务是帮老板记记他们几十人的工时,他有时爱开点小差,怕我如实记下,到时工钱上可要吃大亏。
一天,我正在工地上走着观察,一个小工正往一条跳板上码砖,二传手正低着头在下面收拾散落的灰浆,我刚好打那里经过。突然听得一声轻微的木板断裂声响,我心里说声不好,立急上前把正蹲在地上的二传手往后一拉,二传手一下跌个仰翻天,就在他正欲发火之际,那块不堪重负的跳板轰然逢中断裂,一跳板砖齐唰唰全砸在二传手脚尖前,只有一块砖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落在二传手脚尖上,二传手一时被突发事变吓得眼都直……
待他慢慢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后,突然就地一个雀起。将我一下紧紧搂进怀里。“恩人啊。你是我今生的恩人啊。”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二传手。你这是……干什么吗?”我使劲想挣脱出来。
“你让我好好抱抱你,我以前错了啊——我那么恨你,我不应该啊……”二传手哭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样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子汉也会哭。“……我今生最佩服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爸爸,在那缺粮的岁月,他为了让我们有口饱饭吃……饿死了……,另一个就是你啊,我那么整你恨你,没想到你还救我啊……”
“好了,好了,谁遇见这种情况都会出手的,我们毕竟还是同吃同住的弟兄嘛。”我拍了拍二传手的后背。没想到他哭起来倒象个孩子。鸣鸣鸣……的,象是又委屈又悔恨的样儿,大把小把的抹泪。
我为二传擦了把眼泪,“好了。只要没出大事就好,这样,你回宿舍休息下,工天我这里照写。”我感慨二传手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其实,人的个性有时并无好坏之分,只是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的良知未能得到感化而已。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那晚二传手居然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来,让几个弟兄去外面弄了几箱啤酒,还有几斤猪头回来,说是要与我结拜兄弟。
当然,其他的兄弟更是拍手称快,他们又可借机大快朵颐。
酒至半酣,二传手举着半瓶啤酒吼道,“朋友,朋友。听我说,我二传手原来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把阿平兄弟看瘪,今天,我当着众兄弟的面,给阿平兄弟倒个歉,从今以后,阿平就是我的兄弟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个再敢刁难,老子打断他根脚杆,”二传手说完一仰脖子,把半瓶啤酒一下倒进肚里……“痛快,痛快……”
“好……!”阿蒙一拍床板,“二传手说得对,走进这间屋里,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裤子都能换着穿,有口热饭分着吃,为你高兴为你哭的人……”阿蒙说后把手上的啤酒瓶对准大嘴一立,“我坚决为阿平扎起……”
看着原来我认为粗俗愚昧的朋友能如此有情有意,我感慨流涕——其实,他们是群血性汉子,他们跟我一样,有恨有爱,渴望美好。只不过他们不善于隐晦,直言直语,所以在常人眼里,常把他们当成了只会使傻力说粗话的低劣人群。
在二传手等一大伙人的支持下,我的工作取得一个又一个的成绩,以至于毛大头那对本就小的眼睛在看见时常笑地没有缝隙。
第二年,为了赶工作进度,毛大头特意把一些小的工程转包给我,他知道我手下有一群敢为我卖命的弟兄。转包给我他可拣两个省心钱。
就这样,我在建筑行里有了一席之地。
兰子的门市快被她玩完了,她开始把责任迁怒于我,说是我在逢中搞鬼,让她没了货源,跑了客户,这完全是她的心态在作怪,我成天为建筑上的事跑得人仰马翻,那还有闲心管那些事,再说她也和我同床共枕那么多日子,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啊。
古人说得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要以为生意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简单的事,商道与仁道,是商场上两条密不可分的准则,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却要取之有道,为富不仁,人皆敬而远之,是故,商人、商仁。应有商有仁。
肖倩那里也没让我少费周折,开始是王医生是决不“趁人之危”,后来又成了肖倩找不到“感觉”,东搅西绕,“有情人”终不成眷属。王医生又把她送回我这里,由于肖倩还处于手术后的调养期,为了方便照顾,我为她在建筑工地附近租了个房,她有时也过来走走,常弄得二传说这批光棍眼都望得发直。还有就是阿芳那双水灵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复杂的表情,是嫉妒,是赞许,只有她自己才能说清。
就在我自我感觉良好之际,兰子这死八婆却闲不住了。
那天上午我正在工地上转悠,二传手突然气喘吁吁的跑来,“平弟……平弟……外面有个妖精女人找你?”
“妖精女人?二传手,你****的是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哦?”我有些不信二传手的话,我那认得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女人嘛。
“没……没有,你以为我就会开玩笑哦,我现在也要学你,踏实做人了。”
“在哪里?”我看二传手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
“就在刚进工地那口子上,画得花里胡俏的,指名要找你?”二传手抹了把头上的汗。
“走,带我去看看。”我叫上二传手就走。
等我到那里时,才发觉是兰子,她今天特意穿了套浅花连衣裙。脸上画了很浓的妆。“你来干什么?”我没给她好脸色。
“我不能来吗?”兰子见我不高兴,也不客气,“只有那骚狐狸才能来吗?”
“你在骂谁?”
“还能有谁,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来不来关你什么事?”我明白她是指的肖倩。
“我问你,我们还是不是夫妻?”
“……这”我吃吃的回答道“……是”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那就好,我有不有权利干涉企图破坏我们婚姻的女人?”
“兰子,你别胡来,我们虽然还没撕破那张纸,但我们的婚姻已是名存实亡了。”
“不管怎么样,在我未和你离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和那狐狸精称心如意的。”
“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同肖倩真的是清白的。”我把语言放柔些,想让兰子能有个回旋。
“你还是骗三岁小孩去吧,干柴烈火的,什么都不会做?谁信?”
“信不信由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丢下句话,车身就走。
背后留下兰子的母狗般的狂吠,“魏平……你给我等着。”
我回头从鼻里不屑的哼了声,直步向前走去。
我气冲冲的在前面走,二传手小跑上来跟在我屁股后面“平弟……那真是你老婆啊?”他刚才没上前,只远远的站在旁边听我和兰子争,“我看你还是把她接过来吧,我听她都说得也很在理。”
“二传手,有些事你不懂……唉,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等以后你结了婚就知道了。”我本想跟二传手解释解释,但一想到这个中原由就头疼,也就懒得说。
“我……?结婚?,你不是在笑我吧。”二传以为我是在取笑他。
“你为什么就不能结婚,只要有信心,每个人都会得到爱。”
“可能吗?你看……阿芳她……她嫌我粗俗,没文化。”二传手已在我面前承认那晚扔我和阿芳的“夜石头”是他干的。他说他是怕阿芳和我干出那事来。
“人的观点又不是不能改变,心诚则灵,只要你今后在她面前改变下表达方式,多说些好话,不就得了吗?女人的心总是经不起磨的啊。”
“这样说来……我还有希望……”二传手紧走几步,把身上揣着皱巴巴的烟拿出来为我送上支,“你说……我要怎么改变?”
我接过他递上的烟,“这个嘛……还是你自己去斟酌,我只是局外人,只是给你提个信。”
“我没读啥书啊。阿芳要追求有文化的啊。”
“没读什么书你不会学吗?万事都是学出来的啊。”
“我来跟你学好不好?”二传手上前来为我点上火。
“跟我学啥嘛,你以后在阿芳面前少说些粗话,做事勤快点不就得了。”我喷了口烟,蓝色的烟雾从头顶袅过。
“哦……,那……要得,要得,不过,你还得帮我在她面前多美言几句哦。她很听你的话的。”
“这是一定的,至少你也还算我的老兄嘛。”我回手拍了拍二传手,我知道,二传手这种人,你只要顺了他的想法,他什么事都肯为你做。
“老板……耶,不,平弟,你看今天中午要不要叫大家伙加下班,争取把那点事在天黑前完成?”二传手这时的心里当刚喝下碗蜂蜜,甜味直往外透。
“不必啦,不要搞疲劳战术,天这么热,还是让弟兄伙休息好,等凉快点,大家动作快点就在里头。”
“那好,我去跟弟兄伙传达你的意思。”二传手说后就直奔施工现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