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可以过去了,逮人的都收工了。”我拉了把被警车拉长了脑袋的阿天。
“唉,忙个球,派出所那几十爷子的习惯你不是不了解,屎尿不抽干净是不会跟你上班的。”阿天一副慢不经心的样子。
“天哥,你不是那天比我还在乎兰子吗?”我想起那天阿天发怒的眼神来。
“急有什么用,人要是真死了,看到了也还不白看。”阿天的眼光有些飘逸,似乎再寻找一种现实以外的东西,“走,我先带你去见个人。”阿天是跑出租的,社会上黑白两道也还认得那么几个,经常能搞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阿天带着我来到一座不起眼的旧公寓旁,“等下说话带紧点。”阿天告诫我声。
“恩。”我心不在焉的答应了声。
阿天上去叩了门,屋里传来个中年男人声音,“谁呀?一大早的就来敲门。”声音雄浑得象古寺里的大钟突鸣。
“昆哥,是我,阿天啊。”阿天自报了家门。
“哦,是云天老弟啊!”阿天全名叫张云天,只是我们习惯了,只取了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叫起来更简便亲切。
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此人身上透着股霸气。一道2寸来长的刀痕斜脸而下,让人一看就知道曾是在刀尖上混日子的人。不过从他一对轱溜直转的大眼睛里能看到几份率直与侠气。
他把我们让到堂屋里。搓了搓手,“刚刚起床,正准备去阳台上练下功,你们就过来了。”
“这是我的一个哥们,叫魏平。做电器行的。今天我带他来是有点事想麻烦下昆哥。”阿天偏过头用眼指了指我。
“哦,魏老板,你好,你好。”中年汉子伸过手来与我握了握,从他宽大的手掌里,我感觉到几份力道。
“你好,你好,清晨就来打扰,不好意思。”我客气的回应道。
“哪里话,云天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云天兄弟那几年同我好得可是连裤子都可共着穿的啊。”
一阵客套后,中年汉子让我们到沙发上坐下,“说嘛,什么事?”,中年汉子很爽快,说起话来不走弯路。
“你知不知道昨天海岸上那件岸案子怎么回事?”阿天也不想磨蹭时间。
“这个?”那中年汉子搓了搓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参与那行都好几年了。”
“唉呀,昆哥,你就别在兄弟面前打官腔了。我们只想知道那个被‘黑整’了的女子是不是从深圳那边过来的。”阿天也不拐弯抹角,直奔我们想了解的主题。“我想,昆哥手下那‘几亩地’(几兄弟)……这点本事还是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就给你交个底,人,确实是从深圳那边过来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了解也不想多说,你也懂,社会上有些话是犯忌的。”
中年汉子的话象一把利刃,直刺我原来还有几份侥幸心理的心脏,看来十有八九是兰子了,“你具体知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我的声音有点硬咽。
“这个?”那中年汉子看了眼阿天,“我不是说过,其他的我就不了解了吗?”
“魏平,别说了,走,我们先去派出所。”阿天懂得社会上的规矩,即使是生死弟兄,有些不该说的话是不会随便说的。他也不想为难那个叫昆哥的中年汉子。
“我们先到派出所去核对下,如果真的被‘黑’的是我的人,还得望昆哥帮我暗地里讨个说法。”阿天回头向那中年汉子交代了句。
那中年汉子犹豫了下,“如果真的是误犯到了云天兄弟的人,我当尽力帮你要个说法。”看得出那中年汉子在福田这带是个说得起话的角。
走出那旧公寓,阿天愤愤的说,“还跟老子甩官腔,当年不是我救他一把,早被砍在乱刀之下了,不过,你放心,他这人是说到做到的。”
来到派出所,那个姓蔡的老警察早在那里恭候着,我们进去后他和善的跟我们握了握手,然后示意我们在旁边坐下,“案子已有了个初步结果,这是一伙恶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据已抓获的几位犯罪嫌疑人交代,死者张卉兰,原系贵州凤岗县人,年龄28岁,是被轮奸后溺水而死。这是犯罪分子移交出的死者遗物。”蔡警察把事先已从保管室提出来放在桌上的女式提包向我和阿天这边移了移,“你们辨认下,是否与你们要找的人平时所携带的东西相符。”
先前进来时眼全落在了蔡老警察的脸上和嘴上,并未注意到桌上的包,经他这么一提,我才回过神来仔细的注意了下,原来那正是兰子平时爱提的女式提包,“是,是,是,这正是兰子的提包。她真的就……”我差点哭出来,我伸过手去抖抖嗦嗦的打开包,里面有兰子的身份证和平时用的梳子与画妆盒。只是没有了银行卡和钱什么的。
我强忍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她。”
“行。”那姓蔡的老警察很了解我的心情。他把桌上的文件收了收,马上带我们出了门。
当尸体徐徐的从冷藏室推过来时,我几次差点晕过去,阿天上前把我扶着,“魏平,你坚强点。”
当尸体推至我们跟前,工作人员为我们揭开死者脸上蒙着的布单,我和阿天同时张大了嘴,“不是兰子。”尽管死者面容因肿胀而有些变形和模糊,但我还是敢确定她不是兰子。
“不是的。”我对站在旁边的老警察说。
“什么?不是!”那老警察闪过一丝惊讶,接着陷入了沉思,“那……死者又是谁呢?为什么又有你要找的人的包和身份证呢?”
是的,死者既然不是兰子。为什么又有兰子的身份证和提包呢?难道兰子也在歹徒手里?
带着满腹疑问我和阿天再次回到中年汉子家里,还好,那中年汉子看在阿天的份上,答应在道上帮我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