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倩出发那天,兰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让人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我想二者皆有,因为很多事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肖倩一直没笑过。自从那天她听到那个不幸的消息起。我很同情的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是古难全啊!”
是啊,为人儿女,疼自己爱自己的的父亲转眼就要与自己阴阳两隔,永不见面,谁还能笑得出来呢。
“肖倩,你要坚强些啊。”我怕她先怄垮了自己的身子,到时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肖倩已一整天不吃不喝了,餐车最后一次供应晚餐,错过这次就要捱到天亮去了,我问她要不要吃点,她摆摆低沉的头,“吃不下啊”
“吃不下去也要吃点啊,我想,你爸爸想看到的是个光华灿烂的女儿,而不是你现在这种孱弱阴郁的病态模样,你知道吗?”我说。
“是的,妈妈,你别把自己身体怄垮了,我还需要你哦。”坐在我们中间的艾儿天真而真切的说道。
“好的,艾儿,妈妈答应你,不怄了。”肖倩抬起阴郁的脸来,用手抚着艾儿的头,“我要和我艾儿一样,学会坚强。”
肖倩心情好了些,“爸爸一辈子辛苦,没吃的那些年,他总把好吃的留给我们,自己常在外面喝井水撑肚子……我好后悔不能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的伺候他哦……”
“没事,没事,也许你爸这次在见到艾儿、你、还有我时,病会突然好起来。”我知道自己只是在说个不成立的假设而已。
“好起来?切……胃癌晚期……”肖倩哀怜的讥笑道,“为什么老天总是不眷顾好人?”
当我们到达肖倩的老家时,肖大伯已孱弱得象只即将熄灭的蜡炬,面色灰土,两眼沉闭。
在肖倩一声爸爸之后,他却奇迹般的睁大了暗沉了眼睛。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一种让生命种火久久不肯熄灭的力量。
“啊……倩儿,是你们吗?你们真的回来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肖伯伯,你别动,你身子很虚弱。”我上前制止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肖大伯。
“叫爸爸。”见我说漏了嘴,肖倩在背后拉我的衣服小声提醒我。
我会意的转过头去,正重而清晰的叫道。“爸爸,我和艾儿他们都回来看你老人家来了。”
“啊……艾儿,艾儿也回来了。他在哪里?长高没有。”肖大伯只有一张皮包着的老脸在颤动。
“艾儿,快过来,快来叫外公。”我把身后的艾儿拉上前来,
“外……外公……”艾儿哧哧的叫道,可能他还有点不大习惯。
“恩,好,好,好……艾儿长大了……好啊。”肖大伯气若抽丝的说着,“这下好,你们一家人团聚了,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