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西域果然路途艰辛,且不说入冬之时气温骤降,单说这山路就不是很好走,我身边的随侍侍从和护卫都是八王爷代表皇上精挑细选的,但面对这个路途艰辛,大家脸上都面露疲惫之色。一同前往西域的还有南国皇帝赠予契丹国的粮食两万四千斛,锦帛两万匹,絮一万五千斤及黄金美玉等贵重物品,想来南国皇帝倒也舍得用那么多物品给我陪嫁。
一日夜里,天空忽降大雪,漫天的大雪如鹅毛般簌簌飘落,一天一地银装素裹,寒意越发浓,不得不暂时放慢速度,却又不敢停下来,怕积雪深了,更不好走。我笼着暖手炉,看着外面的雪景,心里忽然惆怅不已,遂小声念道:“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郡主莫不是在想八王爷吗?”小柔笑着问道。
我嗔怪地瞪她一眼,小柔立即低下头不再言语。我转而看向绿萝,此时她也正若有所思的看向车外,想她必是思念自己的哥哥了,遂唤她道:“绿萝,给我吹个小曲吧!”我知道她一路上都带着那支短萧来着。
绿萝听了愣了一愣,随即笑着从腰间抽出短萧来,刚举起来,又放下,道:“郡主想听什么曲?”
我略想了想道:“就吹你上次在翠薇园吹的吧!那个曲调很好听!”
绿萝“嗯”了一声,聚精会神的吹起来,熟悉的曲调回旋在我耳边,也飘荡在整个山谷中,我仿佛不曾离去,而是还身在南国……
漫漫长夜过去,天明醒来时,雪早已停了许久,车队也已经走出了山路,前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心里暗想契丹国应该快到了,因为地势好走了些,车队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我却时不时感觉到一阵头晕,心想怕是昨夜下雪身上受了风寒,恍惚间又感到地面好像在震动,马车上的门帘也跟着抖动起来,远远的我似感觉道有千军万马像我们这边奔来。
小柔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小声问道:“是不是遇上马贼了?”
“若是真遇到什么马贼,我们身边有精兵保护,还怕治不了那些马贼吗?”绿萝接口道。
虽然如此,我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如果真是马贼的话,少不了一场恶战,就算我们侥幸逃脱一难,势必损失不少,而且还耽误嫁娶的行程,如果契丹王因此怪罪下来,不知道后果会怎样。随着马蹄声的渐渐逼近,我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郡主,你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昨夜着凉了?”绿萝凑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附在我额头上试了一试,“郡主,你在发热,小柔快找降热的药来。”
一旁的小柔听了慌忙拿出药箱来给我找药,我则软软的斜倚在绿萝的怀里。
此时车队停止了行进,马蹄声也不见了,难道已经到了我们车队的面前了吗?这时听到我们随行都尉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只听得一连串猖狂的笑声传来,随即接着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我们是什么人,你这汉官都看不出来,你们的皇帝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哈哈哈!啊……对了,我怎么忘记你们皇帝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子了?”接着又是一群人猖狂的笑声。
估计那个都尉听到这话快被气死了,只闻得他道:“你们……你们……大胆”,他还未说完,只听得那个浑厚嗓音再次响起:“我是契丹王的弟弟耶律拓,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你们送来的南国公主?”
是契丹人!没想到汉语说得那么好……我刚提起的心总算得以放下,我抬手轻轻挑起门帘的一角,看到随行都尉面前立着一头醒目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契丹人,相貌很是粗犷,还留着大胡子,两鬓各有一绺头发,别处的头发都已剃光,身穿长袍左衽,圆领窄袖,裤脚也全放靴筒内。这人莫非就是耶律拓?
“车上正是送来和亲的公主!”都尉回答道。对了,忘记交代了,因为和亲的缘故,我已被册封为昌宁公主。
果然那个为首的契丹人笑道:“果真如此,我倒要看看哥哥看中的女人到底生得是什么模样?能比我们契丹女子好到哪里去?”说着,便跳下马来,向马车这边走过来,我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