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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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到最初。戴元成自书法风波后面终于认识到情报的重要性。有了情报的好处就在于和所有同行在一起时,别人知道该卖什么的时候你已知道这种东西该卖多少份了。随时比别人快一步,随时把握着商机。这就好比拥有国际间谍提供的情报时刻把握着战机一样。

对于情报的来源必须得由间谍提供。而对于“间谍”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职位戴元成觉得比选秀还难搞,望着校门口每天进出的学生,这确实让他有些茫然。戴元成的要求是,此间谍不能贪吃,毕竟自己还是要做生意的;不能太倔,毕竟自己还是个老板,得有威严在那儿;不能太丑,如若长得不上镜,此人却天天往这儿跑岂不得吓走一批顾客。由于此要求偏高,以至于戴元成在茫茫人群中寻来觅去的搞了半个多月也未能找到让自己满意的“间谍”。

望了半个多月后,戴元成终于以望穿秋水的能力望来了一个学生。此学生并未达到戴元成的高要求,也不是一块当间谍的料。但戴元成看着那学生感觉有丝眼熟,可一时间在脑海中搜寻不到丝毫能让“眼熟”继续延伸下去的记忆。

戴元成初见此学生是在周六沺亹高中按惯例放半天假的时候。一般每到周六下午放半天假的时候也是高中对面一字排开的店铺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候。戴元成在店内忙的时候很少,因为大部分的体力活都交给了两个伙计。除了喝酒之外戴元成就会在店铺周围闲散的游逛。戴元成见到那学生时那学生正好在自己的店铺里排队等候着自己点的菜。戴元成看着那学生单薄的身形和略显孤寂的样子后感到一丝眼熟,他突然眼前一亮,心想难道这就是缘分,这就是我要找的人?戴元成忙冲上前笑眯眯的盘问起那学生的底细来。

那学生听后镇住了。那学生警惕的盯着戴元成心想,我和这人又不认识,问我这些干嘛?难道遇到拐卖人口的了,或者碰到了同志?那学生自认为男人缘一直都好,女人缘就欠佳了点。

想归想,有很多事情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往往做出来就是那样的了。那学生心想我不能告诉他我的名字,然后说:“我……我叫莫文。”

“呀,莫文,莫文,一听就知道你是个文采很不错的孩子!”戴元成笑着拍了拍形体瘦弱得快散架的莫文。而莫文听着这话感觉特矫情,估计还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的,所以感觉有些不适应之外就是感觉很爽,或许这就是奉承话的作用,明明知道假得有些离谱,可就是爱听,就像现在的很多人爱看一些离谱得到了极致的电视剧一样,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活在一个离谱的时代。

和莫文攀谈一阵之后,戴元成终于感到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让戴元成和莫文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在一起就好比逼着不爱说话的莫文去和戴元成说话一样。痛苦!

戴元成选择“间谍”就好比谈恋爱,只要一眼看上谁,那么自己之前所说的要求标准就全忘了,对象的缺点都会成为优点。而戴元成看上和自己要求标准不怎么相符的莫文仅仅是出于自己内心深处一丝眼熟的感觉。然而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而莫文在沺亹高中则是一名平平的高中生,他既没有偷鸡摸狗强抢钱财的前科,也未曾留下IQ200的美名,所以这使得还没有研读过《中庸》的他提前染上了一股子平庸之气。像莫文这样平庸的人全世界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谁又会在意他呢?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每个平庸的人都不会甘心于自己的平庸,就像穷人不甘心自己穷一样。所以,他总是想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要做点什么大事来轰动一下子,好让历史铭记曾有这么一个人。然而想象是美好地,现实确实残酷地。

莫文成为戴元成的情报人员那是在月底的时候,气温已有所回升,天色温和。

估计放月假的那天是沺亹高中每个月中最疯狂的一天。每个学生在那天的下午都会提着沉重的行李箱飞奔向一个月难得开一次的校门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会感觉伸个懒腰都很爽,吸一口浮满尘埃的空气都很香。然而这种感觉只能维持三天,因为月假只有三天时间。所以返校时大多数人都不知怎么总拉长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而这三天的时间往往会因为期末的临近而夭折。

月底的假期和以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莫文每次假期和其他大部分的学生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放假当天不回家。可以说莫文是一个网瘾少年,因为不回家的原因仅仅只在于想通宵上网,父母亲人老师都禁止此类事件的发生,所以有机会他就要痛痛快快的玩一回。

莫父莫母自认为对孩子的教育自有一套。在莫文和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还很小的时候,莫父莫母就将游戏一类的东西与之隔绝,以免将来影响其学习和心智的健全发展。到如今结果已经证实他们的方法是成功的,莫氏兄弟从小就对游戏产生了一种反感,也说不上为什么,就像同志排斥异性一样。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的时候。网络发展的速度之快,使莫父莫母猝不及防,没等他们完全研究透“游戏”的概念时,QQ聊天早已在网络上疯行起来,莫文排斥网络游戏并不代表他会排斥网络聊天,加上莫文在生活中本来就有些沉默,对于网络聊天自然是好奇心压倒排斥了。在网络上面你或许看不到任何人,却可以大放噘词,不会因说错了话而被人揍,想怎么发泄都行,不用承担任何道德上的责任,所以网上的人全都是“疯子”。

假期到了,莫文最后一个踏出校门,偶尔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看沺亹高中的大门和里面,空荡荡的,甚为凄凉,甚至有些许衰败,背着挎包走了几步后,抬头看了看生意还过得去的元成小吃店,然后低着头慢悠悠地从旁边走过。

既然要上网通宵,那就是太阳归西以后的事了,而太阳还健在的时候莫文则是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也没怎么觉得渴和饿,只是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被忘记了。低着头逛了一阵之后,莫文停下步子抬起头猛然看见沺亹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牌子高高挂在半空中,忘记的事这才被抽了回来。

莫文踏进了医院大厅,一股医院特有的气味袭来,莫文皱了皱眉,然后四处寻找住院楼。找到后便开始一心向上爬,一口气爬了十六楼后大为欣喜,同样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到了十六楼后莫文累得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门喘气休息。忽然听到背后叮咚一声响,还未等自己回头就感觉身后的门被移开了,身子向后倒了下去。自己也吓得热汗变冷汗了。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躺电梯里面了,原来刚刚靠的是电梯门。这吓得电梯里的人直骂他神经病。莫文就那么懵了一会儿这电梯又降到了一楼。莫文为此颇为郁闷,倒不是因为别人骂他,而是觉得在沺亹这个偏僻贫穷的小城里不可能有电梯这等尤物,这更让他觉得自己的无知与羞愧。

莫文坐上电梯回到十六楼,在十六楼转悠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重点监护病房。透过门窗莫文看到里面的人个个都面色凝重,这不得不让莫文紧张起来。莫文伸手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越想越不对劲。一戴口罩的护士端着药盘走到门口茫然的盯了莫文几秒后立刻将茫然换成了鄙夷,然后直接扭开门把手进了病房。莫文愣了愣,扭开门把手后也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气很好,但气氛似乎不怎么好。病床上躺着一个男孩,和莫文年龄相仿,名叫季洛,是个美术生,也是莫文儿时的邻居和玩伴。季洛不久前诊断出患了绝症,晚期的。这让季家上下被雷真的给劈中还要痛苦。

病床上的季洛目光无神,躺在上面一动不动,身体旁的输管都快相互纠结了,再旁边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设备,但无一运转,似乎不摆这些东西就生怕别人不认为这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病床旁边坐着的是季洛的母亲,估计是由于悲痛过度以至于其目光呆滞了。在季母旁边的桌上堆满了鲜花和水果。病房内还有一群季洛的同学,他们个个都沉默不语,就算有笑也是勉强的苦笑。

莫文进了病房后站在病床前望了望季洛和季母,想说的话就这样忽然间被莫名其妙的毁灭掉了一大半。莫文呆站在那里嘴张合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脸上倒是挂着一副尴尬的笑容。季母从呆滞状态中缓过神来,泪眼闪动,向莫文微微点头淡笑。莫文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季洛无神的双眼突然放光,眼珠转了转以此表明自己还尚存。季洛目光锁定了莫文,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不勉强不尴尬也不难过。

莫文此刻突然有一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但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将哭挤压成了笑,大声道:“快点给我好起来呀!不然,你答应帮我画的画我找谁要去啊?”此话句意上稍有偏差,语气上就相差甚远了,以至于此话一出,季洛的同学包括季母都愣了愣,莫文没敢抬头去看,只是感觉好几双像刀子一样锋利寒冰一样刺骨的目光刷地全插在了自己身上。莫文深知此话有误,猛然间感觉室温骤降到冰点,而自己脸颊的温度竟不断飙升,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莫文把头埋得低低的,紧闭着双眼,感觉自己犯的这个错误足以摧毁整个世界了。莫文屏蔽了所有人的目光后以一口知错悔改的语气连续说了几句对不起,转身欲飞奔出病房,无奈一头撞在了门上,应声栽倒在地,等快速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立刻仓皇而逃。莫文飞奔向楼梯口,十步作两步地向下跨,等到彻底的跑出医院后才敢畅快地喘气,然后才敢想象自己刚刚在病房里是如何丑态百出,别人对自己该是如何一种愤慨。

原本是打算去看望朋友的,没想到心口不能达成共识,最后搞得像是去讨债的了。哪天有时间再去看看季洛,顺便解释解释,若万一他母亲不相信怎么办呢?莫文不敢往下想,硬是将这件事往后脑勺里面塞,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又在大路上漂来荡去。

太阳已落入地平线,只残留着几丝余光回光返照般地在天边垂死挣扎。周围的景色都已蒙上了一层压抑的色调,街灯渐开,各种各样的霓虹也都相应的亮了起来。莫文在大路上毫无目的的荡了几百米后荡到了戴冠公园门前。

在公园门口坐着一个阿炳模样的人,但此阿炳非彼阿炳。此人旁边打着一个招牌,三个大字赫然于上,孔神仙。一看就知道是以看相算命过活的专业人士,莫文不屑地瞟了一眼神仙之后进了公园。

进了公园后莫文坐在了纪念碑下的台阶上发起了呆。天色愈来愈暗了,小孩中年人老人都已断断续续的出了公园,相对的是一对对年轻甜蜜的恋人儿不断的往公园里头窜。莫文此时看得有些郁闷了,欲转身离开,不料身后被人猛拍了一下,吓得额头冷汗一洒大叫一声,惊飞了停驻在纪念碑上的一只黑色的大鸟,此鸟喳喳飞远。

静了几秒钟,莫文转过头才发现是同班同学馒头。馒头只是绰号,原因是长得像馒头,笑起来更像馒头。馒头有一头爆米花式的发型,在形象整治严厉的沺亹高中,馒头曾屡次被校领导无情的拉到教导处将头发剪掉,但馒头却总是屡剪不改,对于她头发顽强的生命力和生长速度,最后校方似乎也妥协了。

“你怎么在这里,没回家啊?”馒头问道。

“嗯?哦,你……你也是啊?”莫文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来。

“我可不是,我今晚有约会哦!看,我的打扮是不是很非主流?”馒头说着转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