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紧急的哨声,警察排队集合。武田警官转身跨步向吉野大佐报告:“大佐阁下,队伍集合完毕,请训令”。吉野大佐站立队伍前威严无比,只是他的圆圆眼镜仁丹胡、凸鼓的肚子,太有点漫画式的夸张。他凶狠狠地说道:“我们通过周密的侦察,已经确认,是工学会会长傅景阳等一干人等,策划并煽动福纺厂工人罢工,长达两月之久。并且,非法召开十三厂工人大会游行示威,不仅向日本厂方,也向当局施压,严重破坏社会治安。为保卫我们大日本帝国关东州的安定,我命令你们立即去抓捕那些闹事者,那些危险分子。我责成武田警官指挥你们去完成这项任务,出发!”
武田警官的哨子嘀嘀吹响,荷枪实弹的警察们登上警车,两辆警车上的警察一多一少。武田警官坐上三轮摩托车,刺溜地开了出去,警察多的那辆警车紧紧跟上去。花田警司相当于小队长,他钻进车上警察少的那辆警车的驾驶室,命令道:“开路!”车走另一条路线,直奔福纺纱厂,去罢工指挥部抓人。
武田警官的警车在黄金町(黄河路)上急驰,日本警察抓人的事时有发生。街上的行人慌忙让路,人们惊虚虚地看着,一路留下紧张的空气。警车在工学会小红楼那里戛然刹车,武田警官将手一挥,警察纷纷跳下车把工学会的小红楼围住。大门上了锁,被咣铛咣铛地砸开,警察们持枪冲了进去。
武田警官走进值班室,警察们楼上楼下搜个遍,没有一个人,无疑是事先得到消息都逃光了。武田警官掏出待抓捕人员名单上注有家庭住址和单位。他指点着画上红圈的唐宏经、高吉山说:“唐是副会长,高是总干事,一部分人去他们单位满铁沙河口工场,一部分去他们的家,一定要把他们俩抓住。”接下来分派人手各自去执行。
武田警官留在工学会的值班室,他弄不清是哪个环节出了漏洞,让他们提前得到消息,逃个一空。昨天吉野大佐用冷峻的目光盯着他,他的后脊背里透凉风。回家他盘问儿子和女儿,次郎摇头,玉霜也摇头,没一个认账的。因为他回家讲过抓捕傅景阳一干人等的事。可是傅景阳却去了警署,以他的思考判断,如果是女儿和儿子通风报信,那傅景阳就不会再去警署来个羊入虎口。可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去抓捕唐宏经、高吉山的警察们空手而归,单位没有,家里也没有,这让他大为恼火。一声令下,警队冲进满铁沙河口工场,抓了于景龙等10多个工人,于的名气以前尤大。
花田定三赶回来与武田警官会合,他们抓来夏重山、尚兆德等七八名参加工学会的福纺纱厂工人。武田警官一听便怄鼻子了,很不满地说:“金永绪、王立功呢?”
花田说:“他俩都没去罢工指挥部,也没见初玉昆、刘庆枝、马大帅的人影,可能是走漏消息了,他们都躲起来了。”武田警官愣瞪着眼,没好气地说:“那也是你的人走漏的消息,回去好好查查。”花田心里清楚,那可能是他自己对古天说漏了嘴,古天把大抓捕的事传过去的。他当然不会认这个账,便回应道:“嗨,我回去就查。”实则当时工人纠察队长大宽在罢工指挥部,金永绪、王立功撤回,初玉昆三人提前躲藏了。花田扑了个空,便要挟报复要抓捕大宽。大宽始终不离纠察队阵营,持械以待,双方对峙,剑拔弩张,一场血拼就要发生。角野厂长闻知,忙派韩管事带人赶来制止。花田如今岂还惧韩管事?便道:“我是警司了,你管得着吗?”韩管事好言相劝:“可你得为角野厂长着想,你打死了中国工人李吉祥,惹出多大乱子?你今天若是与工人纠察队血拼,那后果不堪设想。我问你,是不是武田警官要你抓捕大宽?”花田被问住了,向他交待的抓捕人员名单里并没有大宽。日本工人也力加劝阻。韩管事还来硬的:“花田定三,别看你当了警察,但角野厂长在警署那边比你面子大,你给他惹麻烦可没你好果子吃。”一旁的小个子山本是个滑头,胆小坏点子多。他拉扯花田的衣服,耳语一番,这才作罢。却去附近的屯子抓七八个福纺厂罢工工人,回来交差。
这段事花田定三没敢对武田警官讲。武田警官说:“金永绪、王立功两人闹的最凶,是傅景阳的死党,一定要把他们俩抓捕归案。”可没有王立功的家庭住址。便指派花田定三带人去旅顺金永绪的家去抓人。他没给他汽车,只让他只带三四个人去了。武田警官又留下几个人在工学会这里监视,他派一辆警车去船渠厂抓捕戚铭三等人,他则带一辆警车去抓捕小野田洋灰厂分会会长陈德祥。陈德祥背着猎枪参加十三厂工人大会游行示威的形象描述,刻进了武田警官的脑子里。他兵分两路,一路去厂,他亲自去陈德祥的家,正好把陈德祥堵在家里。
高吉山通知他时说:“陈德祥,你虽然不是工学会的首脑,可你也是窗户眼吹喇叭——鸣(名)声在外,不要大意,还是躲一躲。”陈德祥离开工厂,但没打算离开家,也没想到警察会来的这么快。他见只三个警察,其中就有武田警官,手持短枪,向屋里喊:“陈德祥,你出来!”陈德祥端起猎枪,说:“你们闪开。否则我不客气!”武田警官自不敢贸然行事,他躲在大门边喊:“陈德祥,你敢持枪拒捕,罪加一等!”妻子劝道:“你若是打死了日本警察,那你必死,而且全家人也跟着遭殃。”陈德祥说:“不会的,我开两枪,吓退他们,我就跳墙逃了。”武田警官是乘三轮摩托车赶来封门的,步行的警察们很快就赶过来,呼拉地把院子都围起来,枪口都朝着上房。陈德祥见势不妙,只好把猎枪退出子弹,交给了妻子说:“别怕,你把枪倒拿着递出去,然后人再出去。”妻子虽然害怕,战战惊惊,但为了丈夫和一家人的安全,还是仗着胆,开门走出去。
警察们收了枪,冲进屋把陈德祥抓走了。
武田警官坐上摩托,带着赶过来的警车赶奔下一个目标。路经大连印刷职工联合会时,他命令停车,带几个人冲进去。一位穿长衫很文雅的中年人迎上来:“你们警察来这里干什么?”武田警官在大连是二号警察头子,到任何地方都把自己当成主人,寻位坐下,说:“你们的前会长赵悟尘被驱逐出境(押解出大连)之后,由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啦?”赵悟尘和傅景阳1925年5月1日参加在广州召开的全国劳动大会,当时和***、邓中夏等25人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回连后赶上“五州惨案”消息传来,赵与傅各自奔忙,傅成立“大连沪案后援会”赵发动印刷工人罢工,支援上海工友,被敌人发觉,遂将其抓起来,押解出大连,即“驱逐出境”。这事是武田警官参加干的,所以他有印象。声援福纺厂罢工,大连印刷联合会积极参与宣传、捐款,反招工斗争,魏长魁还参与声援大会,这个名字他记住了。他便想搂草打兔子把魏长魁也抓了。他不知对面坐的是印刷联合会会长董秀峰,武田只是问:“魏长魁是干什么的?把他给我找来!”董秀峰也亲自去周水子市郊协助福纺工人开展反招工斗争。知道情况不妙,便说:“魏长魁是文教部干事,他几天没来了,有啥事我代为传达。”武田重重地看了董秀峰一眼,说:“那好,你告诉他去警察署一趟,我找他问话。”“哪方面的事?得让他有个准备。”董秀峰说。武田的本意是来吓唬人的,说:“工学会傅景阳一干人等策划并煽动福纺厂罢工,开十三厂声援大会,有人见到魏长魁也参加了,如今傅景阳被扣押,我们正在抓捕其它人。明白啦?”说完起身就走。董秀峰愣在那儿。工运部长傅景阳被抓,这麻烦大了。但他机智保护了文教部长魏长魁,他就在另一个房间。
船渠厂的戚铭三戚眼镜逃了,武田警官派去的人空手而归。武田警官并不再惊讶,他说:“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明天就发通辑令,看他们往哪躲?如果花田定三能把金永绪抓回来,那今天就收获不小。走,回警署!”他跳上摩托“嘟——”开走了,两辆警车押着陈德祥、于景龙等20来人回警署,警察们都枪口朝外,似怕被劫囚车的样子。两辆警车里被抓的人不断高喊:“抗议日本当局迫害中国工人!”
花田定三带领小个子山本等4名警察,抓了一辆大车,赶到旅顺金家村。恰巧伪村长家娶儿媳妇,村里人帮忙,看热闹的很多。金永绪的父亲金万仁也在场。花田定三让伪村长带路,去金永绪家。伪村长正忙着接待客人,自不愿意效劳,便打岔邀警察们喝酒。金万仁急忙抽身赶回家报信。娘和妻子让金永绪躲这躲那。金永绪却换上父亲的衣服戴上父亲的帽子,背上粪筐,拿起粪叉说:“我出去躲一躲。”走到街上,一眼便看见花田定三带人迎面走过来,心说别让他认出来,忙一拉帽沿装作去路边叉粪。“喂!拣粪的,金永绪家在哪儿?”花田定三问。金永绪没敢回头,忙向西头一指,说:“西头那家。”花田定三等人奔过去。金永绪赶紧出村,去柏岗子果树园藏了起来。
第二天,大连警察署发出通缉令,金永绪(伯阳)、王立功、唐宏经等脱逃分子都在其列,大街小巷到处张贴,搞得全城异常紧张。加上警车频频出洞抓人,整个城市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这消息也传到金永绪的家乡,他感到再无法出头露面了,便离家北上,从此金永绪的名字消逝了,一个号称“北杨”的金伯阳的名字出现在北方,这是后话。
在白色恐怖十分严重的情况下,王立功、唐宏经(后改名唐韵超)、杨志云等在星个浦(星海公园)召开了中共大连特别支部和工会的秘密会议,研究营救被捕同志和坚持领导福纺纱厂罢工斗争的对策方法。会后王立功领导起草并发表《福纺纱厂罢工工友致大连全体工友书》,争取到全市工人、农民和各阶层对罢工的支持和同情。沙河口工场全体中国工人联名向大连警察署要求保释傅景阳。大连小坞(船渠厂)向福纺厂工人学习,提出劳动时间缩短为9小时,同时增加工资的罢工斗争。不断地向日本当局施压,关东州厅长官训斥大连警署长官无能,吉野大佐和武田警官如热锅上的蚂蚁。
两个警察头子,更加把火全发在傅景阳、侯立鉴等被捕人员的身上。被抓的人关押在后院看守所里。每天都施行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昏厥再喷冷水,继续拷问。傅景阳咬紧牙关,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严刑拷问,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矢口否认,只说:“我是大连中华工学会会长,是工运领袖。福纺纱厂罢工是我傅景阳支持并直接领导的。你们转告吉野和武田,我傅景阳敢作敢当,我负一切责任,放了侯立鉴和一干人,有能耐冲我来,别躲在后边装神弄鬼。我行得端走得正。罢工无罪,罢工是日本资本家逼出来的,想通过抓捕工学会领导人和骨干,把罢工斗争压下去,你们那是白日做梦!”傅景阳气势逼人,警察惶惧。
吉野没露面,武田警官也没再露面,他们躲在暗处,指使他的人对付傅景阳等进行严刑拷问。傅景阳铮铮铁骨,经历住炼狱的考验。为了鼓励遇难的同志,他忍住伤痛,扯下一条衣襟,手醮鲜血写下“罢工无罪,抗议当局迫害,坚持到底!”的字幅。借助妻儿探监送饭之机,让将字幅转送到侯立鉴的牢房。侯立鉴认出傅景阳妻子和儿子傅毅,他招呼一声傅毅,傅毅是个机警的孩子,便跑过去,待警察发现时,小傅毅已经把父亲写的字幅塞进侯立鉴的手里。傅景阳的妻儿被驱走了。侯立鉴领悟傅景阳之意,又趁家人来探监送饭之机,把傅景阳的字幅又转到其它牢房工友。他自己则整天扒在铁窗喊:“罢工无罪,抗议当局迫害,坚持到底,决不屈服!”反复地喊,其它牢房的难友也跟着高喊,常常搞得看守所里此起彼应,喊声震天。看守们把他拖出去用刑,回来他继续喊。看守们说他是滚刀肉,拿他没办法。被抓进看守所里的工学会骨干,在傅景阳、侯立鉴的影响下千方百计相互传递字条,相互鼓励,与敌人进行斗争。
傅景阳总是能听辩出熟悉的声音,他为有这样坚贞不屈的同志们心里很安慰。可他是小资识分子,技校毕业,只相当于初中毕业,他喜欢乐器,喜欢体育,酷爱武功,可是他不会写诗,无以抒发闷在胸中的郁闷之情。他尊崇文天祥、岳飞等民族英雄,文天祥《过零丁洋》,岳飞的词《满江红》,他背得通熟,对辽南抗日民族英雄马福连,以至清兵总兵徐邦道,四川提督宋庆也特别推崇。不过此时他身隐囹圄,可以说生死未卜,就如同维新变法运动先驱谭嗣同被捕入狱,关押在牢房里一样复杂的心情。他想吟两句诗,但限于才疏学浅,愈憋愈难受。最后只能反复吟颂谭嗣同写在牢壁上那首诗:
“望门投止思张俭,恶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吟够了,刻写在看守所的墙壁上。武田警官派人把这首诗抄去,然后送到吉野大佐的办公桌上。吉野问:“张俭和杜根是何人?”武田警官说:“不知,但后两句我明白,傅景阳压根没把我们看在眼里,放了他,杀了他,他都自誉比昆仑山还要高大。”吉野说:“你去搞清楚,不然如何向上级报告?”武田警官不想掉那个架,便提审侯立鉴,让侯立鉴解释傅景阳写的诗,侯立鉴知道傅景阳不会写诗,也知道这诗不是傅景阳的诗作。他那点文化当然看不懂前两句,对后两句有他的理解,表明傅景阳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决心,与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他不会暴露身份,这对他侯立鉴也是一种鼓舞。他想了想说:“《三国演义》小霸王孙策临终叮嘱他弟弟孙权,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张俭文比张昭,杜根武比周瑜。”他忽然停下,说:“这太牵强了,对不起,我侯立鉴是个粗人,只懂侠肝义胆,不通文理。你应该去请教傅景阳。”武田警官便借侯立鉴的话,去说给傅景阳听。傅景阳听了,心说:这个侯立鉴,真比念大书的还聪明,他巧妙地传话给我,让我相信他侠肝义胆。他只是笑,一句话也没说。自然武田什么也没讨到。
后来,这首诗传到关东州厅办公室,佐藤执行官请来中国问题研究专家,才破解:这首诗是戊戌变法先驱谭嗣同在狱中所做,刻在牢房墙壁上。首句是典故,中华辞海里有编录,说东汉末年一个叫张俭的小官吏,因弹劾鱼肉百姓的朝廷宠官,而遭朝廷打压迫害,四处逃亡,而百姓重其名行,纷纷冒生命危险收留他。次句应该也是引用的典故,但找不到出处,自然猜不出杜根是东汉安帝时一个郎中,为人正直,看不惯邓太后操纵政权,外戚弄政,他上书要求邓太后归政,触怒邓太后。太后命人将他装入布袋,当庭摔死。执法人重其品行,假意摔之,助其逃走。邓太后死后,杜根复职为侍御史。诗人引用这两个典故,表达他对逃亡的或隐遁下来的变法战友的思念和期望。侯立鉴说什么张昭周瑜,那是忽悠日本人,专家也没破译全,但有一点清楚无比:谭嗣同被保守派慈禧太后下令杀害,谭嗣同名垂青史。再后来,这话传回警察署,吉野大佐和武田警官两人哭笑不得,方悟:傅景阳说杀害他必如慈禧遗臭万年,而他将名垂千古!
之后,再没对傅景阳动刑,拳打脚踢任何犯人都是难免的。也没判刑。大连警察署最高长官有设立法厅充任法官的权力,但也只有一年半刑期的审判权,超过就要把犯人送旅顺监狱,由旅顺法厅宣判刑期,直至死刑。吉野大佐、武田警官心里都明白,拘留是没期限的,他们还没利用完傅景阳。
武田警官说:“就让他傅景阳养养身子吧!”吉野大佐会意地点头,但说:“能让傅景阳承认,那一切就好办多了。”已使出浑身解数的武田警官为难地说:“这恐怕比登天还难哪!”吉野大佐虽也持有同感,但这家伙军国主义思想特别顽固,他一双狼眼狠毒地瞪着武田警官,说:“如果我们挖不出来,那你和我就只有剖腹向天皇和帝国谢罪的份儿,这后果你考虑过吗?”武田东营默然,但目光闪烁游离旁物,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被抓入狱,傅景阳遭受日本警察的酷刑折磨,逼问他是不是共产党?他咬紧牙关,说:“我是大连工学会会长,这是合法的组织,侯立鉴是福纺厂的分会会长,工人罢工是日本资本家扣压工资逼的,你们警署有意袒护日本资本家,别再想把我酷刑逼供,我不是共产党。”他知道在背后指使日本警察施以重刑的是武田东营副警官,他的对策一是宁死不屈,二是必须进行合理的斗争,咬死了他就是合法的大连工学会会长,与其周旋。无非是死去活来,昏过去,再被冷水泼醒,再用刑,再昏过去......
这两天不再严刑拷问了,他猜不出是因为什么,也不判刑,就丢下不管了。这时刑伤就更加疼痛,不是激烈地疼痛,而是咝咝啦啦地痛,就如跳浓那的痛,或牙痛那样,让你睡不着觉,忽忽悠悠,迷迷糊糊。就这样他心里想着明末辽东总兵刘江,在望海埚城堡歼灭倭寇那样,把两千余倭寇杀的杀,俘的俘。还有甲午战争中的清军爱国将领拱卫军总兵徐邦道,率5营2500兵,在石门子阻击从花园口登陆的日军第二军三天三夜,终因寡不抵众退回旅顺,又再偕两位总兵两出长山口在土城子设防,阻击日军,那一仗歼敌80余人,把进攻的日军骑兵打个卷毛,取得甲午战争首胜。
傅景阳清楚在日本殖民统治的关东州,只能以工学会这种合法的组织,以他是工学会会长这一合法的身份,与日本警方进行斗争。但在他内心深处,他是地下党组织的工运部长,就无时无刻不想早一点把日本殖民者赶出中国去。需要像刘江、徐邦道那样去战斗,去厮杀,去消灭日本侵略者,日本殖民者。
他进入了梦境。是黑石礁伐海(海啸),海浪一浪比一浪高,累积到有一房那么高,海礁淹没了,没有赶海的人了,连海湾也飞得没有影。耸立最高浪头上,冲来许多艘日本倭寇的军船,倭寇们挥舞战刀,脑门上扎系着印有鲜红太阳旗的白布带子。还有日本海的鲨鱼相伴,连鲨鱼的脑门上也印着红色的太阳旗。这是日本海岸在朝廷失意的封建地主,网络日本浪人、海盗们成立武装,专门奔中国东海从南至北沿岸,实行抢掠,杀人放火。据说不只4次犯金州沿海,而且大连旅顺沿岸也发生过倭寇骚扰之事。傅景阳清楚地发现刘江带领明军冲过去,他也招呼中华工学会骨干们操起刀枪器械,还有小野田洋灰厂陈德祥,还有福纺纱厂的侯立鉴,率大宽等纠察队员,刀光闪闪,他平时练功的青锋剑,他们随刘江的队伍冲进了黑石礁村,在那里与冲上岸的倭寇们展开了一场厮杀。倭寇们死伤无数,最后海水淹没了黑石礁村,一切都平静了。仿佛又到了一个星期,海水撤了,岸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包括那些倭寇们的尸体,只留下一只鲨鱼的尸体,苟延残喘,然而脑门上印着那个红色的太阳旗,被一刀劈成两半,死鱼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