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男的姿色和魔术般的玩弄术,使无数猎艳的“长”们、“家”们立时蒙辱遭灾。区区一介普阳镇长在这件案子上可以说没沾上边儿。主要是西关省、中市、普县的金融家们和那位驻华代表跌入了荀男熏香的胯谷之中引起的。
老九理清了情由,大概判明了镇长大人责任之所在!要追究他洪承高,也只能是劲伟公司的收购一事,至于收购中是否贪污,则要看案子审理的结果了。老九又仔细分析政界的办事链条,如此大的收购行为,一个小小的穷普县,镇长大人决不可能独立操作拍板的,必有县府以致市府的要员拍板。可见荀男又压根儿就是建房子,挂牌子,卖厂子的骗局。厂子既无大批的原料,又无叫响的商标,更无稳当的信誉,只能算作是巧卖地产。而镇里、县里竟能以500万之巨买下一个实值300万不足的所谓“服装公司”,其中奥妙,不言自明。
如果荀男不是有要员给他报信,必能擒获。她这一失踪,许多事就难以查明。真是一张如此惊人的丑网!
老九久经国企磨炼,这种种巧妙,自是明白。屋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句话切中要害,没一个人想出救人之计。大家喋喋不休,莫衷一是,外面突然汽车鸣声大作。
“快,听声音象舅舅的车来了!”肖月儿找了把雨伞,下楼去接。
果然是荀天义驾到。一只脚刚跨进老九的客厅,嘴里就开了闸:“好啊,抓人来这儿抓!一大屋子!”
“你小子!抓也是先抓你!”明嫂又惊又气,“恁姓荀的不把普县弄个鸡飞狗跳不甘心?!”
“天义!来,来,坐,坐我这儿!”老九见这甘泉公司的大老板并不象明嫂那么慌乱,知道他的诡道又已生成,特来相商的。他一面坐下,一面叹气:“她娘的!这几天我也正走霉运,一大批货被人销了,不但不给钱,人毛儿都找不到了。工人工资、电费、工商、税收、环保、防疫,乱来要钱,公司帐上只有20多万!老子还要周转,怕是这一回不行了!”
“赚的钱呢?”老九问,“以前赚的?”
“你老兄搞过企业,是知道的,尤其是私营企业,满天下都是婆婆来管你。见不得机器转,机器一转,谁都来伸手要钱。请客档次低了不行,大把的钱请完客,各项收费又天天涨。工人闹着,起哄涨工资,矿泉水的出厂价又上不去。头一阵赚的钱,贷款还有一半儿没还清。眼下把厂房设备卖了,可能有30万赚头儿,还不如跟你老兄跑推销,****娘!”
“你还不如干那个!”老九伸出两个手指,摇了遥,“太老实!如今的贷款,谁还谁倒闭,当官的,衙门的,竭泽而渔,还钱等于送命!干那个不老实,对贷款你倒老实!”
“读了圣贤书,不是想走正道儿吗?惹急了,老子还真敢重操旧业,当飞贼去,管他娘的。那生活,吃了喝了,不论夜短天长的,比这痛快多了!”荀天义似被逗急了,大声叫起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搞传销,还不迟,你又不是没有机器!给你个资格,成了死线!”洪灵似乎又来了兴趣。
“别瞎说了!老弟们,你高哥的事咋办?”明嫂不耐烦起来,大家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去。
“一句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没事儿!”天义胸有成竹。
“没事儿?!”明嫂感觉不着边际似的。
“天义说得有理啊,大家别乱说,听他一个人讲。”
天义的分析简直与老九所考虑的如出一辙,整个一个传声筒似的。这家伙,年纪不大,经风经雨多,脑子又好使。老九深以为是个知交的朋友。经他一番透彻分析,明嫂终于松了口气。月儿却坐不住了:“舅!俺妈去哪儿了,会出事吗?”
“恁妈!”天义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早就警告她,不要这么闹腾,她啥时候听过!这么大的事,我料不准她的死活,更料不准她今后的结局!”天义高一声低一声,说到这儿,又觉得小月儿毕竟是孩子,终于坐了下去,“来,舅舅这儿有泡泡糖,给灵姨她们分分!”小月儿被肖竹推了一把,过来取了糖,分发了一大圈,包括陈蓉也有份儿,多可爱啊!
月儿的举动,又一次勾起老九对儿子莽莽的思念。
最后议定,由老九这个双重身份活动县里的关节,打探些有用的消息。他一是姑爷,二是一个外地佬儿,这身份比当地人倒优越一些。
老九此时的交际圈儿,可以称作是登峰造极的宽广,最起码与最末流的这些商人里面可以称最。
这一年多里,他每天坚持最少了解和记住两位新朋友的规矩毫不动摇,而事实上,随着他为人的诚信和极端负责,更主要的是所依托的公司的诚信,使他的影响超过了任何一位政界长官。要说禁止传销的根本原因,他可以直言相陈,并不是某些官僚们讲的“骗人”,而是他们的愚弄和榨油与老九的诚实信用,悬殊太大。而老九能给每一个人道一声“辛苦了”、“你们好”、“我爱着你”,官儿们却动辄索酒水、孝礼,找茬儿整人,反者必被侮为霸、匪、黑。相比之下,老九一往无前,所到之处,如众星捧月,受到的尊崇令他永世难忘。而官们过于面前,无人理睬!这么严酷的反差,传销——再正规合法也必有灭顶之日。全世界70%的国家都以此种方式与商店店铺平行用之,唯大中国遍处的官僚上告传销之害(当然不排除一些公司的不法行为甚而搞邪教的一套),一时禁止,老九不反对,所有的合法公司的传销商都没有象受害受冤般上访告状,并不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早已看破,才被老九这些明智的头子们于国家禁令前半年左右就禁了!商网、民网,谁敌官网!搞传销的人没一个不是人中的尖子,这一些太明白了!
老九于这一年多,可以说与他见过仅仅一面的官儿,也必自惭弗如。何况他一直关注着每一个成为下线的人的成长、壮大。工作之繁杂,行程之悠远,心情之变幻,绝没有一个拿数百数千高工资的官儿可以想见!官们绝少为他的臣属、子民去这么拼命、仗义!!!假如党内有的话,除非焦裕禄、孔繁森、周恩来、刘少奇和无数******的开国者们做到了;长江抗洪的英雄们做到了;一些庸庸无政绩而保一方平安的终生村官儿做到了(但他们被排斥为无能,永无出头之日)。
做得好的党员真的不少,但比起被孔方兄和胯谷吸引的人,比例严重失调。抓不胜抓,查不胜查,整不胜整!好党员既然好,为啥不能少讲文凭资历,一举任其为县长、市长、省长呢,难道封建社会的明君政治还比不上吗,何来高论姓资姓社?!老九作为一个始终信奉着辩证唯物主义及马列主义、毛邓思想的人是深感痛苦的!至为悲痛的!他真的想恢复党组织关系,他在工作之初,就曾是党课的讲解者,他永远不会辱侮这一点儿骄傲的得意的光荣的经历!
所以,他的交际圈儿超过了官儿,他没有自豪过,而是在仍可以坐享提成的时候,非常痛苦地想退出这种比官儿们还高的威势。他一是感到羞耻,二是感到自己将面临无法逾越的官网的宣判!
普县政协王时才主席、普阳镇党委女书记项合之,镇长洪承高,当老九拜访时,无不是坦诚相见,隐私皆对他言之。他感到了正义的压力,也感到了他们的痛楚!感到了体制的倒退,肖竹当县长都行,为什么会因为没有文凭,是瘸子,没有后台,不是党员,就永远没落于沙砾之中!
议定给老九的任务,主要是探消息。他没出门,就知道会马到成功!他没有大请过任何官儿们的客儿!更没有刻苦巴结过谁!但他知道,他们会,也不得不对自己实言相告!
果然如此,仅仅三天下来,一切都知道了。并且比任何一个负一种责任的官都知道得详尽。
老九刻意弃了官道,违了母亲的命令,但他骨子里仍愿为官,而绝不为小官,必须大大的官!否则难申正义,难斩丑网!
他醉心于商,而从不管赚赔,不似在商的友们,赚了喜不自胜!赔了如丧考妣,以致于自杀!
对于洪承高一事,正如天义和老九所料,两个月不到,官复原职。因为他不复职的话,真正拍板买下劲伟公司的人则前途暗淡,一生被毁!他们又决不敢于丢了面皮,服罪后去拣垃圾,做骗子似的传销或末流儿的商人!
洪承高复职之事是后话了。洪承高复职后,请了老九和荀天义。只他们三个人,喝了五瓶五粮液。临末了,老九到吧台算的帐。
洪承高的一句话意味深长:“兄弟,你当我的妹夫,太屈才了,你该学陈世美,当附马,当一品大员!”
老九说了一句气他的话:“你敢拣垃圾,我就当一回陈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