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末流人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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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俺嫂喝老鼠药了,在医院里还没脱离危险……”

“莽莽呢?你现在在哪儿?”

“你还记着你儿子呀!找爸爸,找爸爸,喉咙都哭哑了,可怜死了。你在哪儿?快点往医院来吧,莽莽在家,楚晟带着,点点又在家。”

“啥!咱妈、咱二哥、三哥呢?”

“别问了,你来了啥都有了!”

“我一下子能回去吗,我跟壮飞在……”老九差点儿脱口而出“在……”。

小平平急了,“不管你们在哪,给我马上来医院!”她那头儿大约是公用电话,愤愤地把电话扣了。

老九一时不知所措,楞怔在那里。大伙儿七嘴八舌乱问,他讲了刚才电话里得到的消息,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乱成了一团麻!

对于洪灵喝药自尽,老九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她一向通情达理,胸襟豁达,是女人堆儿里少有的尖子,咋会走这一步呢?

计点点又是咋回事儿,咋会知道莽莽哭哑了,是楚晟叫来的?还是洪灵?

老九根本无法理出个头绪。

问题严重,大家刚才还有的好心情顿化烟云。老九必须立即动身,连夜启程。肖竹、荀天义、强萝也都为总裁大哥家中的事捏着把汗。

强萝决心要跟老九跑一趟,天义大力支持。

老九争不过天义,他们新婚才三四个月,能这样为自己的事分忧,他只好答应。

将普县的宅子再次托付给肖竹,要他跟明玉春、洪承高多照应。

车行进途中,穿山越岭,过桥越涧。

老九跟承高和明嫂通了电话,偏巧洪秀和洪锦都在家,两兄妹决定坐火车往仁县看姑姑。

老九又往情意县王关民处通了话,意在让他通知楚家旺父子,准备着钱,自己随时都有用钱的可能,今后再与他通话。

老九开着车,一路心急如焚。

壮飞坐在后排,没坐多远便睡了。

强萝坐首座,一直讲些真事假事给老九,不时帮老九点上一支烟。

车行驶了约4个钟头,天将亮了。老九终于顶不住酒力和劳累的压迫,有些哈欠连连,强萝劝他休息一会儿,停路边儿睡一阵再开车。

老九一看前面再翻三座大山,盘旋约四百公里就入河南了,同意了强萝的建议。他往前减速,找这入山口处的宽阔处,不意车轮压上了石头,方向盘似不听指挥。

老九急踩刹车,熄了火,车子成了车头向路中,车尾靠边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又发动起来,没毛病,下车欲将那块石头扔掉,不料紧紧地顶着车的底盘。

老九正在设法,一辆大货迎面冲下来,他没躲及。那车将他的车门刮住了,车门一拍,将他的屁股拍住。再看那车,已跑得远了,看不清牌号。

强萝和壮飞惊叫。

老九想站起来,发觉只能这么跪着,一点儿也不敢动,稍一挪动,便剧痛难忍。

这数月来,壮飞亏得跟九叔学会了开车,只是没杨九熟练。壮飞和强萝像拖死猪似的,将老九按入后座,壮飞排除了那块车子底盘下的石头,火速开往河南仁县。

车越开,老九越觉得屁股疼得很,强忍疼痛!

然而,老九大脑的疲惫比疼痛更凶,他终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车已入了中市境内。他不经意将身子一翻,“哎哟!”这疼使他不能忍受,冒了一身冷汗。

壮飞停了车,让强萝帮忙,二人分别打开两边的后门,扒开老九的裤子,原来他左股部已肿起老高。老九判断,大抵被车门拍碎了左股骨。强萝不顾男女之别,按了一下,“哎哟”,老九火冒三丈,“你要我死啊!”

“知道疼就死不了!走,壮飞!马上往仁县人民医院。”强萝以严厉的口吻,镇静异常,指挥若定。她明显的是锻炼出来了,老九心里有了一丝满足,不愧是自己的徒弟!

强萝用手机跟仁县家里联系,竟是点点接的电话。老九鼻子都气歪了,纯粹是添乱。

强萝责成她:“不管你是哪位,马上通知杨家人,杨域平受了重伤,四十分钟后到县人民医院!”

好嘛!老九住在外科,洪灵住内科,全乱套了。

老九的结果已经出来,左股骨骨裂,轻度错位,最低一个月不得活动。否则,一切治疗和疗养将功亏一篑。

洪灵已有好转,业已苏醒,被扶着来看了老九。老九本以为她会大闹一通,不想她见了老九对她的苦笑,也笑了!看得出来,她的笑是幸福的笑!

老九的动作只有翻身,趴下,仰躺。坐和站,走和跑全不准。

这数日,全家包括洪灵都感谢强萝,她无微不至的关照着老九,包括母亲王之禾为老九做的饭,米硬了,她不同意,肉炒老了,她不高兴。最后,干脆让她负责老九的饮食起居。仅仅尿急时,由壮飞来管。

洪灵想自杀,是因为吃醋和打击。

老九和壮飞离开不久,儿子就大吼大闹,“找爸爸”之声不绝,任楚家姑娘如何哄也不顶用。楚晟只好找三哥,三哥不在,老妈接的电话。

王之禾来了,二嫂、三嫂、五嫂、六嫂都来了,都不管用。无奈,三嫂建议,找计点点来。

计点点在电业局上班,一听儿子有事,立马赶到。

她以前也来过,是洪灵都在的时候来。这次点点是全家请来的。儿子莽莽总算不哭喊了,但嗓子已失音了,说不出话。

洪灵来中市有事,顺便回家看看莽莽,不料,全家陪着点点在看莽莽,她表面没发作,内心里非常生气。又见老九写的一打儿东西,悲愤难忍,冤屈难伸,自己关在屋里将老鼠药泡水喝下。

老鼠药太厉害了!等王之禾找洪灵时,她已瘫倒在卧房。点点和儿子及众人在楚晟的房间,众人听妈一声惊叫,全慌了神。亏得三嫂镇静,急打120,这才让洪灵捡了条小命儿。

不觉已过了一个星期,洪灵一切痊愈,抱儿子来医院看老九。她终归是要上班的。莽莽说来也奇了,爸爸入院那天,点点抱他来医院见了爸爸之后,嗓子就不哑了。

这天,由强萝、楚晟带了莽莽陪着老九,众人不知都有什么事,除了老妈,没人再来。

天快黑了,强萝上街买了包子和小米汤,老九教莽莽背唐诗正起劲儿,没顾上吃饭,点点带一个帅哥儿来了。老九越看越面熟,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经介绍,这小子就是数年前,老九和水庆生上安钢倒钢材与之较量的那位,现在才知他叫王达。其兄王平与根号3是同学。王平见今在仁县税务局是国税稽查分局副局长。王达已是仁县巡警队指导员,未婚,经人介绍,成为点点的未婚夫。

老九心里激荡,一下子坐了起来,剧痛虽忍下了,额上和身上的汗却出了许多。醉打公子帮,不就是这小子带的一伙人吗?害得自己打了那场之后,原本王经理许诺升自己副经理的事也泡汤了。

王达,达恁娘的吊!老九心里好不气愤。“请老弟先出去!”他冷冰冰的一句。王达一定也认出了老九,很不自在地退了出去。

“请问,王达的爹是干啥的?!”老九逼问点点。

点点朝他跟前走了几步,摸住坐于床边的儿子,“非得他爹干啥?杨正三是他亲舅!”老九一听,不由得忽地一下子从床上下来了,左股很痛,但他忍住了,双手叉腰,面向窗子,背朝点点,大吼:“滚!滚!我****八辈儿祖宗!”

“干啥的!”强萝学着河南腔,高声喝叫,“杨域平!你不是人!我滚,我和莽莽滚!”

“你敢!打断你的狗腿!”老九急转身,一把从她已搂定的怀中将儿子夺了过来。但他却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儿子大哭。

点点冲了出去。

强萝和楚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老九和莽莽扶了起来。老九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人家恋爱,自己何苦大动干戈。

“杨域平!”点点推开门,大吼:“你不是人!你混蛋!”她是哭里的吼声。

老九明白了,绝对是王达甩手走了。忙对强萝说:“快去,恁俩都去,拉住她,死也要拉住!”

点点终于回来,“松开我!”将强萝和楚晟甩脱。

“老九!”她的吼已成低沉的悲声。“你以为你多了不起!我找对象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她边说边扑向老九,“我扇你!兔孙!王八蛋!”话到手到,朝杨域平就是一个耳光。

老九一手将儿子丢入床内,一手紧握住她打来的手:“点点,对不起!”他有意无意扯她入怀,“点点,我不是人!”

点点大哭起来,伏在老九怀中,“你不是人!”一面哭喊一面拍打老九的腿部。

强萝和楚晟抱了莽莽,偷偷出去了。

老九搂她更紧:“点点,我以前跟你说的醉打公子帮的事,王达就是头儿。他舅舅是杨正三,好啊。这次,我被迫离开县政府说不定也是他捣鬼。我,我……”他也气得乱了分寸。

点点哭道:“域平,咱还一起生活吧。我忍受不了,我想你!我爱你!”说着,点点已将唇递送过来,二人的红唇抵在一起,似小别的夫妻,贪婪地宣泄那份原本未弃的爱情。

不知何时,洪灵和洪秀、洪锦已站在床边儿。

老九推开点点,很是难堪和负疚,更多的是无奈!

点点无声地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闪现在老九的床边。偶尔来看莽莽,总是由王达陪着,而且大抵半月20天才一次,更多的时候是老九不在家,她才去,然后与王达匆匆离开。

当时,洪灵没等点点的脚步声消失,一捂心口,沉闷的“哎哟”一声,就蹲了下去。此后,她大病一场,时间长达半月之久。

这病床的阵阵阴风,使老九多了近一个月的治疗。

老九从此痛恨从政!任谁许他多好的位置,也只是一句“扯淡”两字推却!

可耻的金饭碗,让人的本真失之殆尽!让人的潜能泯灭!让人的情感扭曲!让他这一世商名,付之东流!让他这盖世的才情,成了畜牲,不伦不类!

从病床上回家后,老九再不是消极地想干私企。他下定决心,任天下有多么背时的气运,也要干起来,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绝非无能之辈!

无论有没有人赏识,他也要与自己数月来的堕落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