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着,孝堂外柔内刚,未必好说话。我道:“这种事勉强倒不好了,公主自己不改性子,别人就再帮也是一时的,到底不中用。”丢下扇子,按住腹。“怎么?”他忙问,“似乎动了。”我道。“是么?”他放上手,隔了一会儿,有了微微的动静。他轻按一下,再按了一下,便有了回应。他笑了,伸双手搂住我的腰,一双大手正放在腹上,静等胎儿回应,脸上含着深深的笑意。我道:“虽是动得迟了些,到底还是运了。”他嗯了一声,将下颏放在我头顶上,道:“朕的稚奴,总是带给朕意外之喜。”老生常谈,他也不觉得厌得慌。
公主赖着不肯离开龙辇,永璘自不会不答应。跟太皇太后说了带几天公主,便让公主跟我坐车。我教公主读书,她读了几句便丢下书,过来摸我的肚子,问:“母后,这里头真的有个小弟弟?”我道:“许是小弟弟,许是小妹妹,现在还不知道。”她问:“为什么母后肚子里有小弟弟,父皇便没有?”我忍住笑,告诉他:“生育是女人的天职,所以只是女人的事。”她思量着道:“那——以后宁寿也会有么?”我笑着点头:“等公主长大了,成了亲,自然也就会有了。”她想了想,问:“那怎么有呢?象爹爹那样和母后拉拉手便会有么?”我道:“这个事儿须等到公主长大以后,自会有人教给公主的,现在纵说了,公主也不明白。”她又问:“公主也是这么来的么?”我点点头。她问:“那——小弟弟和公主是怎么放进去的呢?是剖开肚子放进去的么?”我骇然,笑着道:“不是的,一开始公主很小的,在母后肚子里才慢慢长大的。”她抬头想了想,问:“可是小弟弟没有嘴啊,他不吃东西怎么长大呢?”我耐心解释:“小弟弟或小妹妹是有嘴的,不过没生出来,公主一时还看不见,母后每次吃东西时,小弟弟或小妹妹也在里头吃的,所以就长大了。”她开心地拍手笑道:“公主明白了,难怪母后吃的比以前多得多,原来是小弟弟小妹妹偷吃了。”我唯有无奈笑着点头,道:“很是很是。”她便得了意,道:“那以后小弟弟或小妹妹出来,公主比他大,是不是可以管教他?”我道:“从长幼上来说,确如公主所说。不过公主不爱读书,以后说明不了别人,又哪有资格去管教人呢?”她想了好久,郑重地道:“母后说得很是,母后读的书比爹爹多,所以爹爹总也说不过母后,爹爹才听母后的话。”我哭笑不得,只得耐心解释,道:“也不会是这样,但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便是这个道理。”正说话间,永璘走时车厢,也没言语,坐在一边喝茶静听。
公主道:“那小弟弟怎么出来呢?他那么大,母后嘴那么小,他会变小了从母后嘴里飞出来么?”她异想天开的的想法儿让坐在一旁的永璘一口茶差点从嘴里喷出来,亏得他反应快,一口咽下,边咳边笑,我解释道:“小弟弟不会变小的,到长到足月时,便会自己从母后体内娩出,这个也要等公主长大后再教给你知道。”她似懂非懂地看看我,问:“小弟弟不太乖是么?不然为什么母后总是晕倒,又要呕吐?”我道:“这是女人生育期间身体的应有反应,也不是小弟弟不乖,公主那时也是这样的。”她忙摇头:“公主不会的,爹爹一直说公主好乖的,很听母后的话,从不闹母后的。”这倒有点说不清了,我想了想,道:“每个皇儿不一样的,比如玄成玄嘉,那时也比较闹的,可是现在却比公主沉静。”反正也记不请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去认真追究,我便给了她这个借口。公主又笑了,道:“母后肚子里放得下两个小弟弟么?就象现在这样?玄成玄嘉一个已经这般大了,若是两个都在母后肚子里,母后的肚皮不会得撑破么?”永璘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搂进怀里,笑道:“偏你有那么多问题,母后累了,不准再问了,让母后休息。”说着膈肢公主,公主笑得直躲,一边大叫:“爹爹放手,宁寿好痒,宁寿不问了,爹爹饶了宁寿吧。”永璘才松开手,宁寿扭糖儿似地靠在他怀里撒娇,道:“爹爹下旨令小弟弟快出来陪宁寿玩吧,宁寿捉蝴蝶给他们玩。”永璘道:“小弟弟还小,现在还不能出来,等再长大些,长强壮了才能出来跟公主玩。”
我按住腹,永璘问:“又动了?”我点点头,公主忙道:“我来我来!”伸出小手放在我腹上,对胎动十分好奇,咯咯笑着,转头对永璘道:“小弟弟劲大的,真好玩。”永璘放开她,过来给我擦汗,公主道:“爹爹以后也给宁寿肚子里放一个小弟弟吧,这样公主就可以自己跟小弟弟玩啦。”我脸红,瞅瞅永璘,永璘笑斥:“胡说!公主不准问了,不是女孩儿家该问的。”公主又迷糊又委屈,看着他,我低低告诉公主:“只有夫妻方能有孩儿,母后与皇上是夫妻所以可以有公主和公主的小弟弟,宁寿要长大成人后,找了夫婿方可有自己的孩儿,以后母后会慢慢告诉公主这些事的。公主去看看孝堂哥哥在不在?让他给公主讲个好听的故事,好不好?”“好!”她开心地答应,掀开窗帘,叫羽林传了孝堂过来,我让孝堂带公主去玩,他答应着将公主领走了。
永璘方才松了口气,道:“还是你会说话,教公主的理也正,若是问朕,怕是早就给问住了,你耐心好,措辞又极恰当,比朕强得多。”我道:“小孩儿家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好奇也是有的,若一味压着瞒着,反会勾起她的兴致,不如慢慢着引导着她才不会歪想胡思,皇上让臣妾靠着歇会儿,这车厢板太硬,臣妾腰酸得很。”他欣然道:“成!”将我放进他怀里靠着,我低低吟诗逗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