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仍在犹豫,便帮他下了决心,道:“那便照此办理吧,叫萧子风速去安排。”对永璘道:“臣妾替皇上去送送这些忠义之臣。”他不语,我便当他是默许。伸手扶了平姑姑,将他们送出奉乾殿,对众臣道:“请几位对天下言明皇上公义之心,万万要使百姓们明白,皇上是为了他人之妻不再受害方才舍妻弃子去犯险,以成全皇上的后世之名。”几人恭身答应。庄士达,萧子庭与我和永璘的关系最熟,两人都看着我,目光担忧,庄士达道:“娘娘千万小心,自己先得稳住神,勿为外力所动,只要娘娘把持得住,不受惊,羽林们自会拚死保护娘娘。”萧子庭道:“请娘娘一定要让萧子风随在身侧,他艺高胆大,机智敏捷,必会全力周护娘娘,臣再替家母转告萧子风一句话:娘娘若有差池,萧氏满门愿为他赎罪!”我微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皇上亦会想法子保护我。跟着这样的夫君,我安心得很,并不惊怕。”两人眼圈一红,低头叩拜后走了。岑无忌对我道:“内子已收拾好了衣物,待娘娘此次完成此计后便来照应娘娘,她将皇子的衣鞋都做好了,说道娘娘定会母子平安!”我点头,肖克亮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叩了头走了。我见他们背影消失才回宫。
此计是以进香为名入住西山寺院,引嫫母前来,众高手埋伏在寺内寺外,相机行事。永璘因要上朝理政,本来说好是不去的。临上山前一天晚上,他又改变了主意,执意要去。他是皇帝,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因此第二日早便罢了早朝,陪我去西山。
孝堂代我叩头进香,他自知此事危险,所以神色严峻,丝毫不敢懈怠。萧子风悄悄告诉我,寺中的僧人大部分已换成少林武僧,周围也暗伏了武林高手,只要我这儿一有动静立时便有人响应,叫我放心。按计划,我便在寺中住了下来,永璘也陪着我。
一连三四天都没动静,我怕耽误了朝中之事,便叫永璘回去早朝看折理事,他也知干等不是办法,可是又无法即刻查知嫫母下落,只好依言回宫,但留下邱行恭护卫我,让内监每日报信给他。
不知是嫫母得知了消息,还是有了什么变故,连着半个月都没声息。这里正等得心焦,却又传来陕西孕妇被害事件,江湖上这些高手们一打商量,决定分一部分会过去追查。永璘使人传信,叫我先回宫,萧子风说再等向日,若还不见嫫母就回去。守了那么久都没见半个人影出现,我也不禁泄了气,每日里只与僧人参禅下棋,倒也清静。
这日与方丈倾谈,吟了李白的《僧伽歌》与他谈论胡人之佛与中原之佛的区别。正说到兴致浓处,寺中传来警哨声。我一凛,这本是约好的报警之声,莫非是嫫母来了?方丈道:“娘娘勿惊,外头有众多高手,可以抵挡一时。”叫小沙弥取了棋盘来同我下棋分我的神。萧子风恰推门进来,抱剑站在我身侧。孝堂依旧跪在地上为我捶腿,我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定力倒好。”他抬头一笑,并不言语。我便执白子与方丈下棋。
一会儿羽林进来报:“来了十来个人,他们说到功夫都极高。”萧子风冷冷道:“所有羽林不必理会他们,搭弓上箭,护住这院子,谁敢靠近半步,不论敌我,一概射杀,不得迟疑!”方丈见性高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好辣的手!”萧子风冷笑睨他,道:“我不是和尚,休跟我提什么样因果报应,慈悲为怀,你们这些臭和尚都假惺惺的,什么样不食肉不娶妻,六根清净净在心,外头这副臭皮囊算得什么?万法皆空空在性,身外之物算得什么?还号称修炼静持,我看你们还不如我空净呢。”他语快声急,我待要阻止已是不及,一席话说完,方丈微微一笑,并未有丝毫怒意,合什道:“施主有大慧根,才刚的话说的很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指教!”我忙致歉,他也没在意,只叫我落子,我到底不如他心静,听得外头拚斗之声越来越近,也不由害怕,羽林在外叱喝:“不准上前,否则格杀勿论!”鸣镝再次发出,永琮就在山下不远处驻扎,听得报警,必会赶来相救。正在想着这事儿,头顶觖有瓦片碎裂之声。孝堂神色严肃,站起身来,抽剑,护在我身前,抬头看着屋顶。
只听得顶上碎裂之声越来越来疾,夹杂着兵器之声,想是有人在屋顶打斗。片刻后,顶上的灰纷纷落下,我忙举手拂拭,萧子风出掌,掌风荡开尘埃,一手拉起我,将我拉到屋角。我靠在墙上,屏住呼吸,以免灰尘入鼻咳呛。
忽地“咚”的一声,屋顶落了下来,方丈右掌在炕桌上重重一拍,那张小几跳了起来,棋子****而出,打向落下之人。那人阴笑几声,声音中带着金属之声,极为刺耳。他手腕一抖,寒光闪过,棋子纷落。接着“咔嚓”一声,炕桌也被劈成了两半。木屑飞扬,孝堂忙挥剑荡开。接着手一抖,出剑,刺向那人。那人伸左手弹开,右掌已在这刹那间与方丈的掌相交,“啪”地一声,对了一掌,两人各自退开两步。那人借力翻跃,在空中身子一扭,居然以一种极怪异的身法翻转过来,扑向我。萧子风出掌,掌风凌厉,迫得我气息一窒。那人想是识得厉害,足尖在身后刺来的孝堂的剑上一点,再度倒翻出去。顶上的瓦片断橼仍在纷纷下落,一屋子全是灰尘木屑,睁都睁不开眼。萧子风扬声叫:“羽林,仿驾!”羽林冲进门来,一边一个驾住我便往屋外退。萧子风跟孝堂跟在身侧,退到屋外,一出屋,萧子风一声长啸,几个影子飞落下来。萧子风道:“师兄师姊们,护着娘娘,退往后山!”同时亦有人发声呼叫:“快,劫住那女人!献于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