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颜劫——萧后传
421800000228

第228章

我看看他,他是皇亲国戚,又一直在京中居住,也许知道宫中的过往之事,便开口问他:“皇上以前有个顺妃,世子想必听说过吧?”他笑道:“若别人问,这等宫闱之事臣自不敢多口,以免招来祸事,娘娘问起来,臣又焉敢有丝毫隐藏瞒?说起来,前顺妃娘娘亦是官宦之后,她的父亲复姓令狐,名亮节,令狐家世代簪纓,用京城望族之一。前顺妃娘娘闺名碧莲,自幼便请了师傅在家读书识字。十三岁被选取入宫中,陪伴圣驾,她性情柔顺聪慧,犹善箫笛,皇上于御园游赏之时偶然见之,惊为天人,遂纳为恩宠。很快便封其为妃。一时宠冠后宫。后因一言不慎为上所怒,即命当庭杖毙,废为庶人,不入妃寝陵。”我问:“你见过顺妃么?她当真很美?”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比之娘娘么……这么说吧,‘虽然而如延年妹,亦是当时绝世人’,娘娘若为李夫人,那她便是当时的绝世人了。她的个头比娘娘略高一些,身子也较娘娘康健,只是受宠良久,却未有孕育,用是一憾。听说入宫前她曾有一青梅竹马之交,入宫后自是没了往来。她不象娘娘常眉尖带笑,愁思的时候比较多,箫音悲伤寂聊之意。偶而一笑之时,反觉更为动人。犹如娘娘偶尔浮动的愁容,旁人见之亦不免伤感落泪。”他倒挺会说话,哪一边也不得罪。我问:“听说她后来也不大得宏是么?”他微微一笑,道:“皇上精明锐利,娘娘必已深知。”原来永璘终归发现了顺妃心中另人他人故而愁眉不展,所谓一言为上所怒,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心中爱的并非是他。我这也才明白,他为何喜欢我,又为何对皇甫绍如此耿耿于怀。那么,他将当初的萧珩捧上皇后之位,是否正如宫中之人所传,她的心中便只有他一人,他偏要给已死的顺妃看看,这世上也有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娘娘,”世子永珈低低道:“娘娘不须难过,以娘娘的才貌性情,比之前顺妃娘娘犹如日月之于星辰,相信在皇上的心里,自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我暗自苦笑,那只是他的想法,至于永璘怎么想,那是不得而知。我心绪烦乱,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是。”他道:“娘娘但有所需,尽管告诉庵主,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办到。”我不语,他行了礼后走了。

这件事令我郁郁不欢,越想越是烦乱,眼前尽是一男一女的身影,已分不清是我,是顺妃,还是萧珩,宫中的景致与寒山的雪色交错纷呈,令我的头越来越痛,无法入睡,耳边也时而欢语时而悲泣,无一刻宁时。我分不清白昼黑夜,出辨不出身周人物,一切都如幻如梦,浮动不定。

神思昏暗中,我似听得有人言说皇子患病,惊得我一下子从梦幻之中清醒过来,皇子?我还有孩儿,我怎把他们给忘了?想到这儿,我愧悔交加,向主持要了一匹马,策马往皇宫奔去。

到了宫门,羽林见了我,立即跪下,称:“娘娘万安!”我并不理会,直驰入宫门。宫门羽林欲拦,我一马鞭打过去,他们只得纷给闪避。我直驰入奉乾殿前,勒住马缰,马的前蹄腾空而起,我忙稳住身形,以免被摔下马来,待马站稳后,我跃下马,向奉乾殿宫门走去。

不理会一路上纷纷跪下请安的宫女太监,我一直向殿中奔去,我要我的孩儿。

冲进殿中,乳娘正抱着皇子哄他们入睡。我走上前去接过皇子,试了试额头,并未发烧,那小脸儿也红红白白的,未见半点病容。我张望乳娘怀中另一个皇子,看他也不象生病的样子,不禁奇怪,问:“怎么回事?哪个皇子病了?”“娘娘容禀,”平姑姑跪下道:“皇子们并未生病,因几日里来遍寻不着娘娘踪影,皇上着急,才命人如此传言,盼娘娘能有所闻,或可探听下落,这乃是不得已的法子,娘娘不要见怪。”原来他又来骗我!我将皇子放回乳娘怀里,怒发如狂,高叫:“永璘,你给我出来!你打算骗我到几时?”“娘娘,娘娘,”她忙抱住我的腿,道:“娘娘千万别动怒,犯了圣讳可是杀头之罪!娘娘先坐下歇一歇,容奴婢将此事原委慢慢告知。”我不想听她的话,我要听永璘自己说。为什么几次三番欺骗于我,愚弄于我?难道我便是由着他耍着玩儿的吗?

“娘娘,娘娘,”她死死抱住我的腿,道:“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就快回宫了,您千万别吓着了皇子。”听到皇子二字,我心一软,顿时泄了气。遗忘的头痛又涌上来,我按住头,强忍着不叫痛,汗却一滴一滴凝结成串淌了下来。

“快去传太医,”有人高声道,一边已走进来,道:“还不快扶娘娘上床去躺着歇息?”我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人,我从未觉得他是如些陌生,如些虚伪!“你……你为何如此看着朕?”他心虚地退了一步,道:“稚奴,是朕,永璘,你不记得了吗?”我笑:“我焉能不记得皇上?你是大夏国至高无上的君主,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是万千臣民的主子,是后宫众多嫔妃的丈夫!你不仅是臣妾之夫,也是良妃,玉妃,淑妃之夫,更是顺妃之夫!”他沉默了好久,方道:“永琮之言,也不尽是,你别信他的话。”我问:“敢问皇上,四王爷说的哪句话不对?”他又隔了许久,道:“就算他说的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朕都忘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冷笑:“皇上或许忘了,她却没忘,她跟臣妾要这六宫后位,跟臣妾要皇上。”他再度沉默,我道:“皇上真的忘了吗?那为何皇上的碧玉箫上有一个莲字?那原本是顺妃之箫,并非如皇上所说因我爱莲才命人镌刻于上,我说的对么,皇上?”他转开头,道:“朕现在心中,唯有稚奴一人。你就别再自寻烦恼了!”我大笑,道:“皇上只怕对顺妃也说过这句话吧?皇上心中怕还不止这一人吧?”他皱皱眉,道:“你是恼恨朕宠了淑妃?”我道:“原来皇上现在心中还有淑妃,皇上的心胸还真如海宽,容得下这许多女人。”他怒色上脸,道:“朕不跟你胡搅蛮缠,你病了,须得好好治病,来人,扶皇后躺下,叫太医进来给皇后看脉!”我推开近前的宫女,盯着他道:“你一直在骗我,一直没对我说实话,顺妃的事,良妃的事,淑妃的事,皇子的病,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你心中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你心里头到底装着多少个女人?”“放肆!”他大怒:“你竟敢跟朕这么说话?你失心疯了么?朕平日忍你,是念着你对朕尚有几分真心,几分忠心,你便以为凭此就可以来诘问朕,指责朕,查察朕了么?朕告诉你,萧珩,你好好记着:朕是皇帝!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宠多少个女人,就宠多少个女人,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儿!你但凡知礼,就该恭谨退让,不妒不怒,可你倒好,朕但凡宠了个女人,你就吃醋嫉妒,话里有话,咄咄逼人,甚或拐弯抹角,暗讽明刺,非逼着朕跟随你赔情认错儿,你这叫什么贤慧?你是犯了七出之道——妒忌!”我看着他,原来,他平日里便是这么想的,他认错赔情原就是被逼无奈,并非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原来我要的终身厮守便是嫉妒。“朕今儿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朕就是宠了淑妃了,朕不但要宠她,还要升她的妃位,你愿不愿随你的便,没你的皇后之玺,朕也一样能封她!”他道:“你少挤兑朕,朕平日里容让你那是朕高兴,若还是这般不懂事不讲理,惹得朕不高兴了,照样可以废了你这个后位!萧珩,你给朕牢牢记着:这世上只有朕管着人的,还没人能管着朕!你要再泼辣耍横,就给朕滚回萧家去,朕不要成天吵闹不休的皇后!”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