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颜劫——萧后传
421800000070

第70章

永璘无奈地笑笑,道:“你做事为人怕不是好的?只是太持正了也容易受蔽,多听人言才能多知多思,只要心里不藏着私意儿,自能明辨是非。若朝臣都似你这般双耳不闻窗外事,是非是少了,蒙混做表面文章的怕是又要多了,朝廷不比州县,说你只要亲自下乡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些朝官平日衣冠楚楚的,你怎知他们心里想些什么,背地里又做了些什么样?朕调你入吏部,就是要历练你识人,用人,了解人的方方面面的,以后才可做大事,你这样岂不辜负了朕心?”大哥起身跪倒,道:“臣谢皇上栽培之心,以后定当留意此事,向皇上学心识人用人之道。”“起来吧,”永璘缓和了口气,道:“这便对了。娘娘从前也如你一般,如今做了六宫之主,不能不问事儿。朕一直说着她,她才好些。她虽不大与宫妃往来,下头宫女太监报信的不少,所以才能明察秋毫。她是后妃,朕一句话说立她便立了,自是没人敢多话,你不同,你是朝臣,那么些个大臣在朝上,不是朕一个说了算的。你要自己留心上进才行。”大哥道:“谢皇上苦心!”也是哽咽了。永璘又问了几句家时原事,才打发他走了。

我叫人拿了鸡蛋羹过来给他点心,小顺子报岑无忌到了,我便做主让他在外头等一会儿,也得容永璘歇口气啊。永璘喝完了羹,对我道:“你这个大哥,是标准的正人君子,路不正不行,割不正不食,朕原想着他能干,又有你三哥在家里头,这种事不用朕点拨的,看了许久,毕竟不说不行,唉——”我笑道:“三哥在家不大跟大哥二哥说话的,一说便要吵,为怕娘烦恼,索性来个沉默是金。三哥又怎会去点拨大哥?就点拨了大哥也不会听的,反会说他行的是歪门斜道。皇上说了便不一样了,有理有节,切中要害,大哥想的便不一样。只是皇上说话总是说着说着就把人说哭了,知道的是感动,不知道的,当皇上又责了臣下了呢。”他呵呵笑了:“朕不要他们哭,为着说的真心,他们才感动的。”我道:“自然是好的,那以后皇上不能怪臣妾掉眼泪,连大臣们还这样呢,何况我一小小女子?”他笑道:“你也有把朕说的掉眼泪的时候,咱俩谁也别说谁了。”转头吩咐:“叫岑无忌进来吧。”我要避到一边,他道:“不用,他是挺活泛的一个人,一会儿朕问完了公事,你也得便问问你姐姐的事,省得你成天惦记着。”我答应了坐在他身边。

岑无忌进来叩了头坐下,永璘问:“湖北河道上的事工部现已理清了,人也拿到了刑部,看管的还好吧?”岑无忌答:“都照着老例单独关押的,不得探监,不得串供。皇上放心。狱卒是臣几个亲自选取的,不会出事的。”永璘叹:“又是一桩大案哪——几时不出这种大案子,朕的心就安宁了。”岑无忌笑:“国家那么大,一年出几桩大案子不奇。要是一件没有,反倒未必是好事了。”说得永璘点头,道:“这案子不要拖,不要攀连,是谁的责任便是谁的,回头朕有旨意给你们。你回去跟吏部主事官说说,要快刀斩乱麻,给老百姓一个交待——别说是朕的主意。”“是。”岑无忌应着。屋里沉默一会儿,永璘道:“孙孟达,肖克亮与你还常喝酒么?”岑无忌答:“最近臣母身子不大好,有点儿犯时疾,儿子也病了,所以没招他们喝酒,在家照料家人。”我想问又忍住了。

永璘看看我,道:“皇后有什么要问的?”我便问:“你孩子怎么样?”岑无忌欠身要起,我按按手,示意他坐着说,他又复坐下,道:“受了点儿凉,拙荆日夜照料着,已快好了,娘娘别担心。”我又问:“你母亲呢?”他答:“她年纪大了,怕是要有段日子才得恢复,拙荆派了人日夜看护着,她自己也亲问医药,应是无大碍的,臣替母亲犬子谢娘娘关心。”我方放下了心,道:“没事就好,只是累了你跟姐姐两个人。好生自己保重,要是你们再累着了,家里可就没人了。”他道:“谢娘娘,拙荆跟臣身子骨儿还行,一时是无碍的。”永璘对我笑道:“是啊,谁都象你,成天病歪歪的,照料朕一个,自己还病了一场,让人以后哪还敢叫你做事啊?”我笑笑,如今好得多了,每日早晚禅坐,三哥也指点运息之法,比以前自是不同的,连自己也觉得松快了许多。

岑无忌道:“娘娘还该珍重凤体,上次听得娘娘在承庆殿病倒,拙荆急得哭了好几天,非要进宫来侍候娘娘,叫臣拦住了,说娘娘自有皇上照应,无有不周到的,如今还瞒着岳母大人这件事。娘娘的身子金贵,要多保重才是。”我笑道:“是了,皇上也这么说呢。”姐姐常说这个夫君外和内刚,看来是不错的,姐姐那性子他都劝得住,多半是有本事的。因怕姐姐担心,便道:“回去跟姐姐说,我已经全好了,皇上几天几夜不睡照顾着我,对我好着呢,让她也放宽心。”永璘笑着看我。

我问岑无忌:“听说你们常跟皇上喝酒品茗,吟诗作对?”岑无忌道:“有的。喝酒品茶有的,做诗联对也有的,都是在家里,并不敢到外头去张扬。”想是姐姐警告过他,别勾引皇上外头寻女人,是以他才这么说。我笑笑道:“皇上年轻,跟几个说的来的大臣喝喝酒,下下棋也是风雅之事。你们都是文臣,自古文臣倜傥风流,兴致来了,招个歌妓舞妓唱唱歌跳跳舞,赋个诗填个词什么的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皇上政务劳乏,能跟你们松快一下,本后也是要多谢的。只是外头人多,鱼龙混杂的,到底怕出事,也别叫羽林们为难,他们一方面为了皇上的安全,另一方面又虑着阻了皇上的兴致怕皇上怪罪,也是成天提着脑袋过日子的。”说得他们都笑了,岑无忌道:“臣明白,并不敢混出主意,引皇上往不该去的地方去。几个大臣风流戏谑之语或有之,毕竟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的,不敢过份,娘娘放心。”

我道:“皇上吃食口味重,喝的茶却清淡,除了水芽紫芽喝不惯别的,一会儿你带点家里去,预备着日后侍候皇上用。皇上喝酒倒不忌的,什么都爱尝尝,只是别叫几样掺杂在一起喝,喝下去时没事,回来睡了一觉,次日要头痛的。尤其是紫米酒,那个后劲大,万不能跟别的酒掺和着饮,知道么?”岑无忌道:“臣知道,臣一定好好侍候皇上,不叫娘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