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道:“还有皇上的御笔,你要着人收好,拿进宫来,皇上看过了再赏人,不能胡乱遗失在外,这个也要谨记。”他应:“是,臣一直着专人收着呢,并不敢随意放置。”因还想着有什么遗漏的,永璘已笑:“你喝口茶歇歇儿吧,罗罗嗦嗦地说了好些,不渴么?”我笑着接过茶饮了几口,想了起来,道:“还有就是别贪凉,皇上原怕热,饮多了酒爱脱大衣裳,夏天无碍,秋冬难免着凉,你叫下人侍候好,别凉着皇上……”永璘笑着打断我:“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说这些干嘛?要这么不放心,以后带着你一起去,也省得你成日价瞎操心。”岑无忌也笑了,道:“每常听了娘娘这么亲身嘱咐皇上的事儿,臣都感动。拙荆也是,平时凶巴巴的,真要臣要外出公干了,或是朝中有了什么事受责,就罗罗嗦嗦的说上一大堆,唯恐哪里不周到,委屈了臣,一概丫头小子仆人老妈子都象白吃饭不干活的。臣有时也嫌她话多,烦,可终究是爱臣的一片心。比起那些个相敬如宾的夫妇来,臣倒觉得还是拙荆好,贴心,真心。”永璘点头:“朕也这么觉得呢。”我嗔怪地看他一眼,我哪里烦了?是他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永璘道:“你回去跟岑夫人说,要想娘娘了,就进来,跟朕说一声就是。她上次给娘娘收拾的屋子很好,以后来了还叫她收拾,娘娘的屋子一向素,朕还是爱见她给布置的。”岑无忌应“是”。
我倒真的想起几件要事,忙对他道:“叫姐姐替我帮皇上做几身微服时穿的衣裳,回头我给她尺寸,不要太鲜亮扎眼的,料子要好,轻薄透气,她若没有,告诉我,我叫宫里挑了送过去,做两件象三哥那样的,洒脱随意一点就蛮好,我若想到了样子自然也会着人去告诉她。”岑无忌答:“是,臣请问,娘娘什么时候要?”我道:“那倒不急,想起来时做一点便是,叫她不用赶,反正也不急用的。宫里虽有御衣坊,那种衣服是不做的,且也不方便让人知道。”他道:“臣明白,臣会交待家里,不许多说。”我道:“我还用蜂蜜和花浆调了两种果子,闻着是香的,吃起来却有点口味不佳,你带回去跟姐姐一同尝尝,看哪里不对,让她改了告诉我。”叫人去拿。永璘笑道:“前儿你三哥在,为什么不问问他?”我道:“三哥不爱吃甜食,再说,他这些日子玩皇子玩得正高兴呢,连茶也不讲究了,我也不必碰这个钉子去。倒是姐姐爱吃这些东西的,等姐姐调好了,我再敬给皇上用。”他笑着方不说了。岑无忌笑应:“是,那看来臣也沾光享到口福了。娘娘成天操心这些,难怪身子不好,人的精力有限,娘娘先养好身子再弄这些不迟。”永璘又来了劲,说:“朕说了都没用,你说她又哪里肯听?身子但凡好一点便这样,不闹得自己病了是不会停手的,有时真恨得朕巴不行再下道旨送你去冷宫待着,看你还弄不弄?”我笑:“臣妾不去,臣妾又没犯错,去那儿干嘛?臣妾也不爱吃这些东西,不为了皇上臣妾才不愿操这份心呢。”他不客气地道:“朕不承情,朕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能让朕高兴呢,你听进去了没有?”我笑着不理他,岑无忌甚是识眼色,接了东西便马上告退。太监送他出去。奉乾殿都是侍候老了的人,见了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不言声地退了出去,只剩了我跟永璘。
永璘伸手揽住我的腰,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道:“宫里头两个妃子有了身孕要照料,皇子太后也是你的事,你还忙这些干什么?还瞒着朕,你傻不傻?”我笑:“皇上早说过臣妾傻的,臣妾傻,皇上痴,都一样。”“朕是痴,对着你这样的可人儿,朕怎么能不痴?”他喃喃道:“你一片心全在朕身上,朕跟大臣喝酒没告诉你,你不为不拦着还替朕想的这么周到,太皇太后都想不到这些个事。稚奴,太后跟姑姑们说是你把朕给惯坏了,你是这样,什么事都纵容着朕。你就不怕朕有朝一日真的变了性情变了心?”我笑道:“皇上若要变,迟早是要变的,皇上的心长在皇上身上,放在哪儿臣妾也拦不住。臣妾只想着让皇上高兴,高兴之余还要安全,要毫发无伤,要名声体面,要祥和熙容,这便是臣妾该做的。”他将我搂进怀中,道:“朕开不开心是随着稚奴的,你放心,朕不变心,就有时犯个糊涂,你提点着朕便是。朕与稚奴待在一起的日子多,周围无人无物不在时刻提醒着朕还有一个傻稚奴在守着等着朕。就你不在眼前,朕脑子里也是你的一颦一笑,要朕忘了稚奴?难的。”我道:“皇上一到了朝上,见了折子臣子,便忘了臣妾了,皇上不老实。”他笑了起来:“女人真不知足。”我用脸擦着他的衣服,心中充满喜悦与满足,道:“皇上,在外千万小心,你知道臣妾牵挂着皇上的。”“嗯,”他应:“为了稚奴,朕自会加小心。”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皇上,平南王世子真的弄了块上万两银子的太湖石?”他笑着点头,道:“改天朕带你去看。太湖石讲究:透秀奇瘦,朕御花园也有几专人,年代长了,不及他那个活。”我笑道:“臣妾不去,不就一块石头么?花了这许多银子,劳民伤财地从江南运来,也不怕佛祖怪罪。”他笑道:“他们没你这么个佛心,只要开心,一掷千金买笑的事多了。朕今年西征,不秋猎了,有空儿带你四下走走,看看这些王公大臣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真正比朕还舒服。”我靠在他肩上,搂着他笑道:“原来皇上过得不舒服啊,臣妾白侍候了皇上那么久了。”他呵呵笑:“你又跟朕歪缠了,朕要去看折子了,晚上再回来,你要累了就自己先睡吧,晚膳让他们送到承庆殿去。”我答应,松开手,给他换了衣裳,让他去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