蘧仪的众侍卫,个个是轻功高手,全速飞掠,速度竟然一时间超过了以飞奔闻名的魔狼,与随后追捕的魔狼渐渐拉开距离,越来越远。蘧仪心下殊无喜悦,人力总有尽时,而魔狼的耐力,无疑大大高过人类,众人被追上,不过迟早间事而已。
蘧仪忽然感觉头顶上压抑的黑暗一空,周围的树木渐渐稀少,已然到了魔兽森林的边缘。森林外,是一片方圆几百米的平原,而平原的尽头,一座绵延的山峦出现眼前,在山峦中间,清晰可见一条狭长的峡谷。
蘧仪大喜,领着众下属,对峡谷冲去。蓦然右侧方响起一声响彻森林、无比雄浑的狼嗥,但见无数只魔狼,自丛林中跃出,直扑过来。
铁速与众侍卫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群魔狼,怕不有几百只?
蘧仪厉喝道:“冲过去!这是拦截我们的小部分狼群,如被它们阻住,后面的大狼群赶来,我们将葬身狼腹。”
众侍卫随蘧仪身后,激发出全部的体力,竟然堪堪与斜刺里扑出、前来拦截的魔狼擦肩而过。众魔狼气急败坏,龇牙咧嘴,随后紧追不舍。最后的一名侍卫,与最前的一头魔狼,相距不过十丈。那名侍卫几乎魂飞魄散,他隐约都听到了身后魔狼的喘息声。
拦截的魔狼群,一边追赶,一边不住的长嗥。魔兽森林内,随之亦不住有魔狼长嗥声响起,与之呼应,一时间魔兽森林狼叫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随着魔狼不停的相互呼叫,传送信息,大群的魔狼抄近路,渐渐聚集起来,自拦截魔狼的后面,追赶了上来。
铁速面色发白,欲哭无泪:完了!这次可抓着宝了,这分明是魔兽森林魔狼的总部大本营,此次出动的魔狼,怕不有几千只?
众侍卫速度快逾疾风,渐渐与魔狼的距离拉开。蘧仪当先奔进峡谷,咒骂一声,但见峡谷内生满了人高的灌木丛。蘧仪亮出倚天剑,与紧随身后的铁速、章寒,砍开密集的灌木丛,向前行进。随后的侍卫渐渐赶到,各拔长剑,加入砍伐开路的行列。然而不到百步,赫然一条宽数十步、深不见底的断涧,横在面前。而此时,最前头的魔狼,已然进入了峡谷之中。
铁速心下一阵绝望:前无道路,后有魔狼,莫非今日要死于此处?
蘧仪竟然面色不变,仔细的搜视着断涧边缘,终于,他发现了几十条粗愈手臂的莽藤,自山涧峭壁边,直垂入深不可测的山涧。当机立断,蘧仪喝令道:“立即攀莽藤下去,快。”
铁速道:“章寒,你带一半弟兄,护卫元帅先下;其余的弟兄,随我狙击魔……”不等他说完,浩泊疏忽欺到他身边,伸手抓他肩膀,对山涧掷下,一手一抖一根巨藤,巨藤像巨蟒般半空将铁速缠住。蘧仪喝道:“抓紧藤蔓,向下滑。”随即回身对众侍卫厉声喝道:“快,下去。”
此时魔狼已然距离不过数十步。众侍卫情知有一人不逃生,元帅绝对不会攀上藤蔓,当下各抓住一条巨藤,纷纷攀援而下。
“忽”,一股劲风扑来,一只狰狞的魔狼,已然扑来。——魔狼已然到近前了。
蘧仪见最后一名侍卫也攀上了藤蔓,“哈哈”一笑,倚天剑随手一挥,如切朽木,那只魔狼偌大的狼头自颈而断,温热的狼血如喷泉般,喷溅而起。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狼群,蘧仪立身藤蔓之前,已然打算死守此地,决不让魔狼冲过去将蔓藤给毁坏。
铁速与众侍卫召唤的声音自崖下传来:“元帅,您快下来。”声音在山涧间回荡,但闻“下来、下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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蘧仪一觉醒来,只觉全身酸痛,而无数只魔狼造成的伤口,更是如火如荼般痛楚。他此时藏身在一棵巨树之上,回想起昨日的战斗,饶是他身经百战,犹心有余悸。
魔狼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般,席地卷来,蘧仪奋力挥舞倚天剑,不停斩杀,浴血苦战。最后攀下蔓藤的数名侍卫,又攀援而回,拔兵刃屠杀魔狼,相助于他。在魔狼西面八方、潮水般的冲击下,侍卫一名接一名的倒下,被魔狼撕成了碎片,碎肢残体,散落一地,而蘧仪也开始身上见伤。
魔狼见精心布置的陷阱,却被蘧仪给识破;到口的肥肉,随之凭空飞走,因此对蘧仪是恨之入骨。当下重狼奋不顾身、源源不绝的扑来,用尖利的獠牙、粗壮有力的巨爪,对他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也想像撕碎侍卫般将他撕碎,以泄愤怒。
已斩杀了多少头魔狼,五十只?八十只?还是一百只?蘧仪虽是人间极少数的高手之一,但面对凶残高大的魔狼,时间一久,仍禁不住有些吃力,况且他的力量,也并非是无穷的。他全身淋满了魔狼的鲜血,轻盔甲已然破碎,衣衫也破烂不堪,直如地狱的凶神恶煞。幸而手中的倚天剑,是世间四大神器之一,犀利无比,可谓世间兵刃之冠。青蓝色的光芒,幻化成点点寒星,挥洒向魔狼群。每一点寒星,都是致命的,必有一头魔狼随之倒地。
渐渐感觉力不从心,而后背被一头狡猾的魔狼又给撕了一口,蘧仪一剑将那头魔狼削下了头颅,冷酷一笑,悠悠发出一声长啸。啸音如一道锐利的闪电,在山间不停的回荡,对着山涧直穿刺下去。不久,涧底隐约亦传来一声微弱的啸音,与之回应,——却是逃生侍卫中功力最深厚的铁速发出,在召呼蘧仪下去。
蘧仪顿时放下心来,看来众侍卫都已经安全抵达山涧底了,一声大笑:“恕在下不奉陪了。”倚天剑一招“花落水流”,强劲的斗气催发,以其为中心,倚天剑散发出片片青蓝色的剑芒,形成一道圆形的斗气圈,充斥着尖利的破风声,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所遇魔狼,立时全身筋骨尽脱,变成一堆堆肉泥。一剑下来,方圆四丈形成一片真空,再没有一只魔狼站立。
众魔狼似乎也被这一剑的威力给吓住了,出现了一段时间极为短暂的静止,畏缩着不敢立即上前攻击。这一丝空隙,对蘧仪来说,已然足够,当下脚尖点地,身形如巨鹰般扶摇而上,平地直拔起七八丈高,随即扑向早就勘察好的、悬崖山壁上一棵斜伸生出的小树。
在蘧仪刚掠起身来,魔狼齐回过神了,意识对方是要逃跑,立即咆哮着,怒吼着,纷纷平地跃起,对身在半空的蘧仪扑咬而来。跃的最高的一只魔狼,竟然随着他跃起,差点一口咬中他的脚腕。
蘧仪惊出一身冷汗,以手攀住小树,在悬崖上稳住身子,对着身下挨挨济济、不住发出不甘心的长嗥,不停试探着上跃的魔狼,做了一个鬼脸,“哈哈”一笑,提气继续上掠,自山崖壁攀援而上。如此一道山壁,以蘧仪的功力,勉强还是能够攀上的。
魔狼眼睁睁的望着蘧仪消失在山崖上,气的几乎发疯,有几只气性大的魔狼,猛然撞向山壁,砰的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蘧仪一惊,脚下一滑,蹬落了一块踏脚石,身子一倾差点摔下,顿时脊背冰凉。稳住身子,不敢停顿,随之继续攀登而上。渐渐升高,闻听着下方一声声不甘的魔狼吼叫,死里逃生的蘧仪,忍不住笑出声来。
爬上几十丈高的山壁,怕魔狼自别的路径来包抄自己,蘧仪又跃上一株古树,自连接成片的森林树冠上飞掠,一口气奔出几十里,真气几欲匮尽时,方停了下来。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调运内息,恢复真气,随后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现在醒来。
蘧仪叹口气,将破烂的衣衫撕成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幸好伤口大多是轻伤,并不碍事。只觉得肚腹饥饿,而魔兽森林内暗无天日,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到底有多久。蘧仪一剑刺死一只在树枝上飞跑的松鼠,割开松鼠的喉咙,大口吞咽着温热的鲜血。
用倚天剑将松鼠剥皮剔肉,切成小块,一块一块生生填入口中嚼吃。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端,而生肉又难以咀嚼,蘧仪总算勉强吃了一饱。情知生肉虽然难吃,口感很差,但营养却大大超过熟肉,也特别耐饥。
蘧仪暗自道:“看来人就是不能够处尊养优,适当的遭遇一些危险,来磨砺身体,保持应有的强悍,是大有好处的。这几年自己安逸的日子过惯了,野外生存能力大大不如以前了。记得二十年前,初遇到师兄的时候,这家伙特训自己,将自己扔到家族领地内的绿海森林内赤手空拳生存一个月。那时功力可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可自己照样活的很好。唉,师兄也不知道在神界过得怎么样?如果被他知道,他的得意师弟,差点成了魔狼的口粮,葬身狼腹,恐怕会笑得抽筋。”
蘧仪正闭目躺树上遐想,想起与师兄一起渡过的那些刺激而快乐的时光,嘴角慢慢上翘,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蓦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尖叫声:“救…命…啊!”
蘧仪一惊:啊,此处有人?自己误打误撞,莫非已经临近魔兽森林边缘了?精神一振,蘧仪抓起倚天剑,落下树来,对着声音传来处闪电般掠去。
惊叫声不断传来,越来越急切,也为蘧仪指引了方向。森林的树木果真越来越稀,渐渐现出方圆数十丈的一片空草地,草地上一名身着雪白武士劲装的年轻女子,正被两只魔狼围攻。那女子手中持有一柄闪闪寒光的宝剑,识剑大行家蘧仪,一眼望去,立时知道那并不是一柄适合女子使用、却已列入圣器行列,犀利度极佳的世间无上宝剑。
蘧仪自那名女子握剑的姿势,看出她根本就不会剑术,但幸好有这柄杀气浓重、本质使得魔狼颇感畏惧的宝剑,使得两头魔狼才不敢逼得太紧。
此时两头魔狼不耐烦起来,而经过几次的试探,也摸清了面前的猎物,并非像别的进入魔兽森林内赏金猎人等那么可怕,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一头魔狼在一侧做出无比凶狠的嘶咬状,一副就要扑来的样子,用意吸引那女子的注意力。果真,那名女子双眼胆怯,宝剑立即完全对准了这头魔狼,不敢稍有疏忽。此时另一头魔狼见机会来了,立时铤而走险,自女子防范空虚的另一侧蓦然跃起,犀利的獠牙,凌空对着那女子的脖颈刺去。
那女子花容失色,面色瞬间煞白,她赫然已感觉到魔狼呼吸的腥臭气息,直喷到自己脸上。一向养尊处优、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的她,大脑一下子失去了思维,呆立原地,完全失去了反抗、甚至是行动的能力。
眼看如花似玉的少女即将丧命狼吻之下,那头偷袭的魔狼,亦忍不住大为兴奋,几乎可以感受到獠牙刺穿细嫩温暖、如同黄油般柔软的人族肌肤,那一瞬间温热鲜血喷溅时的快感。
然而它的兴奋不过持续了不足可怜的半秒钟,下一刹那,它已然被一柄冰凉的巨剑,轻快的斩断了脖颈,身首分离。蘧仪的身法太快了,而倚天剑又无比的锋利,两只魔狼几乎没有察觉出痛楚,头颅已然落在了地上,而眼中更残留着无比疑惑的表情:怎么丝毫征兆也没有,自己好好的头颅就掉了下来?好大一会儿之后,魔狼的脖颈方如喷泉般喷溅出如雾的鲜血,溅满了周围的草地,将草坪染成一片赤红。
那名女子死里逃生,良久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并没有死。而回过神的一瞬间,低垂着头的她,又赫然瞪大眼,无比鲜明的看到两具无头的恐怖魔狼尸体,自脖颈处正不断的喷吐着鲜血。
再也忍受不住如此刺激,那女子又发出一声无比刺耳的尖叫,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随即俯身猛烈呕吐起来。
直到她吐的昏天黑地,再也吐不出丝毫东西时,她的情绪方渐渐安定了下来。她慢慢的想起,似乎魔狼的脑袋,并不可能自己掉下来,应该是有人救了自己。
一直皱眉站立在这名女子身后的蘧仪,见她摇头四下寻找,心下长吁口气:她终于想起自己来了,想起旁边还有自己这名救命恩人存在。
如果放在往常,做了如此救人一命的好事,恐怕不等来人看清他的面貌,他已经没了踪影。但而今蘧仪发现此处并非已接近魔兽森林的边缘,而似乎更深入了,因此他迫切想寻找一名向导,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的确切位置,以及如何安全离开。虽然这名女子似乎也不想是能够指明方向的人,但她无疑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根本不是佣兵,或者赏金猎人,放她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地域而不顾,实在说不过去,倒还不如直接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