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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斩妖除魔

裴定云听得几人言语,越听越是好笑,听到最后,心里暗忖:总算这三个人里还有个能主事的。可是想到方才他们设计埋伏捉人之事,心中却也着急:听这三人来历,多半是敌非友,倘若同门之中有人被捉去,遭其严刑逼供却也未可知。念及此处,便想怎生能立时告知师父、师兄师姐们去,只是身子木然,全然不听使唤。

忽听得旁边一个女子声音咯咯娇笑,三人同时大惊,呼道:“什么人?”裴定云此时分得心神,情花毒毒性便大大减退,一用力,竟从地上坐起身来。放眼望去,但见两个又矮又瘦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同时朝了一棵树上望去,那树上一根伸出的长枝之上,一个绿衫少女,双手在身旁扶枝而坐,双足着一对翠缎绣鞋,在空中荡来荡去。

那少女见三人瞧见了她,一个纵身从树上跃下,却忍不住“扑哧”又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旁边一处石碑,道:“你们三个不识字么,那里写的什么?!”那身材魁梧的汉子道:“姑娘你说对了,俺还就是不识字,那上面写的什么?”那绿衫少女见他问得一本正经,满脸憨拙,禁不住“呵呵呵”弯腰又笑了起来。那汉子又道:“姑娘你笑得什么?俺从小就不识字,也没见听到的人有觉得这么好笑的。”那少女“哈哈哈”弯腰笑得更厉害了。其中一个矮瘦男子上前道:“不错,这碑上的确书着‘后山禁地,望者止步’,可我等偏要四处溜达溜达,你能耐我等何?”那女子强止住笑,立身起来,道:“私闯本派禁地,已属不赦,还要设计捉拿我派弟子,好啊,我此刻一人在此,你们若有本事,便上来拿吧。”

裴定云此时回想起众人声音,方知这男子便是那被称作“广才”之人。只见另一个高瘦男子抢上一步,伸手便向那绿衣少女抓去,那绿衣少女腰身轻转,避开这一抓,道:“你这人当真无礼!”纤指轻翻,已点中那人背上“天宗”穴,那人立时钉立当场。那矮胖男子挥拳袭来,又被她另一手点中肘上“尺泽”穴,裴定云暗惊:这位师姐认穴功夫竟如此精准!当真信手拈来,举重若轻。那魁梧的汉子见了少女身手,站立当场,怔怔然兀自惊愕,旁边被点中“膻中”、“鸩尾”两大穴的“严兄”疾声呼道:“昺离!还不上前援手!”那少女又轻点一指,补中他颈下“俞府”穴,使他不得呼喝。昺离道:“姑娘本事如此了得,俺打你不过,只是俺那两位兄弟,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一马。”那绿衣少女“呵呵”一笑,道:“若他二人似你这般知礼,我又何尝与你等为难?只不过方才我已说过,你三人擅闯我派禁地,且设计捉拿我派弟子,我若不予你等些教训,谅你们也记此不住。”昺离道:“姑娘要怎生教训法?”绿衣少女道:“你且下山去,他二人在此站上一两个时辰,我自会放他们离去。”昺离道:“姑娘高抬贵手,俺岂可放手二位兄弟不管?”绿衣少女笑道:“你却是将二位兄弟看得甚重!”

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又一个声音阴森森的道:“盟主派你们打探消息,却不知你等如此窝囊无用!”“昺离”放眼瞧去,大惊道:“副盟主,你怎的跟来了!”绿衣少女也转身瞧去,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山岩上一跃而下。绿衣少女暗忖:这人何时藏于此处,为何我竟未察觉?忽然间已猜想到:这三人莫非是沧州武盟盟众?方才听那叫什么‘昺离’的喊那中年男子作“副盟主”,难道此人竟是沧州武盟副盟主司徒槐?若当真与此人动起手来,那可十分不妙。司徒槐缓缓走来,“啪啪”数声将她点在旁边二人身上的穴道悉数解开,那少女眼见其手法,深知此人武功着实了得,转霎之间,自己处境已凶险异常,心中一紧,不待其出手,便飞身往一棵大树上跃去,岂料那司徒槐出手更快,手中两枚如意珠打出,分中那绿衣少女右膝“阳陵泉”“足三里”二穴,那绿衣少女身形未起已落,跌坐在地上。

裴定云心中大急,只呼得:“住手!”胸口气息翻涌冲将上来,站立固然不能,再张口却也不能,几人听得呼声,齐往此处瞧来,只是裴定云身子于杂草丛中坐了,只稍稍低头,便不易为众人所见。司徒槐听声辩位,已得知其所在,一个纵身,兔起鹞落,裴定云只觉身旁一阵风来,身子已被司徒槐提起捉住,待其落地,将裴定云抛在地上,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半死不活的毛头小子。”那“严兄”此时得脱,又见那少女已被司徒槐制住,只冷笑道:“说不定是这死丫头藏下的汉子。哼哼,方才说什么‘后山禁地,望者止步’,原来是怕人撞见这不要脸的勾当!”那绿衣少女只气得泪水滚落,怒道:“你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裴定云也是又急又气,只是无可奈何。那绿衣少女心中委屈,竟然抽泣起来。“严兄”见司徒槐从方才便一直盯着那哭泣的少女,也未再有伤她之意,心中霍然猜到司徒槐的用意,忙在一旁道:“副帮主,不如……咱们把这小妮子带回去发落?”司徒槐正值心怀鬼胎,方欲点头允应,忽听得一阵蜂鸣蝉噪之声,登时心头一惊,只因这声音绝非蜂鸣蝉噪,而似人为以内力驱迫乐器所生,可如若以内力驱乐器成音,则此人内力当真非同小可。四下里一环视,对于此人身在何处却毫无端倪,强抑心中惊惑,诈呼道:“既已到此,何不现身一见!”右手中却暗将另两枚如意珠紧紧捏住。

另几人以为司徒槐早已发现了来人,也四下里顾视,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未曾看到。“昺离”原本忍耐不住,直冲了司徒槐道:“副帮主,哪里有人?俺怎不曾看到?”司徒槐脸上挂持不住,正要恼怒,却听得“严兄”在一旁圆场道:“来人见副帮主武功超群,早已溜之大吉了,你又哪里能瞧得到?”“昺离”恍然大悟,答应着连连点头。

却听得坐在地上的绿衣少女轻呼一声:“师叔!”目光朝着一棵松树之上望去,众人听得她呼声,也朝她所望之处寻去,但见虬枝之上一名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短剑在手,迎风俏立。

“严兄”哈哈一笑,道:“正好,将这个也一并擒了!”仗着司徒槐在旁,飞身先向了树上而去。那粉衫少女轻轻一跃,身形直朝这边而来,却是半空中从“严兄”头顶上惊鸿飞燕一般飘然而过。“严兄”大出所料,一惊之下身形在空中调整不及,怔怔然仓皇落地。

司徒槐见了粉衫少女身法,也着实吃得一惊,心中暗忖:这少女轻功实是了得,似乎远在自己之上,难道方才所闻声音竟是这少女所为?他心中有所警觉,真气便早已运满全身,不待众人言语立时一个飞身跃起,双掌变爪朝粉衫少女袭去。裴定云心里暗叫声“不好”,方才眼见这人武功实在太高,这粉衫少女怕是难以应对。却见那粉衫少女出手极快,侧身拔剑,短剑似削非削似刺非刺,剑尖倏的一道光芒飞火流星般直取司徒槐胸前。司徒槐一见之下,面色陡变:此正非练剑者口中所传称的“剑芒”么?!

司徒槐适才见得这少女身法,心道如纵其把轻功施展出来,自己便拼尽全力也未必将她追逐得上,要制住她,只有抢发先手——既不欲予其还手之睱,突袭之际便早用上了八成力道,本以为一击之下,手到擒来——实未料想这少女非但不求闪躲,反倒使出一招惊世骇俗的剑法来。他半空中见到剑锋所指正是自己此招空罅,已然大惊失色,待见那粉衫少女剑上竟发出半尺有余的剑芒来,心底连珠价苦叫数声:我命休矣!

要知这使剑者能将剑芒练出,除却三四十年的剑法修为之外,内力真息更是须臻化境。而自古武林中凡出剑芒者,莫说与人动手,当真已可谓“所到之处,望者披靡”云云。倘你轻功过人,逢此之际或可逃之夭夭,否则除了弃剑束手缴械投诚,实也无必要多费招式力气。

司徒槐眼见那剑芒如光似电,自己命若悬丝,真生平千钧一发之际也!急忙运起苦练了四十多年的“飓云阙”内功,将全身真气凝于双掌,拼着落个鱼死网破,也要将眼前这少女击毙。不料真气还未聚得利落,却只闻“嗤”的如撕裂厚纸新帛般一声轻响,身子在半空中略一顿,便秋风败叶般蓦然委地。在场诸人除了那绿衫少女,无不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