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万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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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净水奇石

韦一笑道:“若依关大侠,在下打一套什么掌法为妙?”

关如是道:“关某所会掌法不多,倒也无须像蝠王这般犯难纠结。不过换作是我,秀才要我打‘寒冰绵掌’,我便偏偏不打!”

韦一笑笑道:“正合我意!”掌风起处,招法果如惊雷闪电。众人只见他胸前掌影飘动,项颈面目已然隐入其中分辨不见,忖道:韦蝠王说使掌法,果真便是掌法,他双足不动,掌力翻飞竟得如此阵势,若再加步法轻功,那便如万钧雷霆。却见他骤然收掌,身子居然动也不动,饶是众人睛目未眨,却似一秒前他恒未出手一般。

朱桢坐在堂前,见韦一笑神情悲怆,双目中泪水夺眶欲出,大惑不解,却听王嫃在旁忽的开口道:“韦蝠王使‘大风云飞掌’,是忆起彭莹玉彭大师了么?”

韦一笑驻足转身,双目之中透出一道钦敬之光,道:“王妃明见……这掌法……我使不下去……”

王嫃道:“彭大师侠义过人,白刃交于前而视死若生,是大丈夫、真豪杰!”

韦一笑道:“得王妃言,彭和尚更无所求!”

朱桢道:“韦蝠王上前落座。”

韦一笑朝朱桢眼睛一眨,意道:殿下意欲何为?

却见朱桢但笑不语,向了众人道:“本王今日心意之畅,实所未有。须谢侯爷邀聚众英雄于此,让本王见证诸般武学,又意外得知王妃禀赋。堂中列位,固有如关大侠、广少侠重品德、轻财物者,又有如班掌门居功不自恃者,更有如韦蝠王武功卓绝而情义居先者,因此本王唐突,欲借侯爷之利从在座英雄中选出三十位厚待结交,不知众英雄及侯爷意下如何?”

韦一笑闻言,忖:楚王意图原来在此。如此确既能归聚群雄不散,也使细作不得擅离,果真妙计。

吴复道:“自是尽遂殿下之请!”

众人呼道:“楚王殿下英武!”

紧接着便有两人上前,道:“殿下能否容我二人一同献艺?一人一人的轮番下来,急也等的急死!”

朱桢笑道:“自无不可!后面有意图入场的英雄,便是五人、十人一行,本王也欢喜的紧!”

朱桢此言一出,众人果然群情高涨。堂上两人棍法使完,原先有些自觉武功平庸者相互约为帮手,纷纷上来演习阵法。一场场下来天色已暗,众人却越斗越是兴起,有些展示完掌法的复又入场展示拳法、剑法,如此轮了几番,待朱桢将三十人选出时已近夤夜。

朱桢更借机在安陆侯府上设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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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定云与何跛、袁珙乘一艘范以诚所备战船,沿汉水江往襄樊而去。

裴定云道:“前日夜里捉拿倭人细作,何校尉与袁相士事先可知?”

何跛道:“哪里能知?事先若知,又岂会饮酒饮得酩酊大醉,以至众侍卫呼喊都未曾听见?”

袁珙亦道:“袁某亦自不知。席间我见楚王与侯爷密语,侯爷遣派侍卫行往院外,只道是全为楚王与王妃安全计,却不曾作他想。”转首道:“裴兄弟何有此问?”

裴定云道:“如此说来,那位广秀才与关大侠的轻功竟然不在班掌门之下!”

二人一惊。袁珙问道:“裴兄弟如何得知?”

裴定云道:“当日广秀才、关大侠与何校尉住在我与庄师父、徐长老对面;班掌门、万大侠与袁相士住在远隔数间的厢房。我见追击之时,第一个出门去的便是班掌门,怎的追击至十余里之外,广秀才、关大侠两人却到了班掌门前面?”

袁珙笑道:“班掌门路途耽搁,抑或二人包抄近路也未可知。裴兄弟据此推定,岂非武断?”

裴定云却不辩驳,忖道:二人在侯爷府中之际,有意掩饰轻功路数,却是为何?

船过西冲,近得护驾州港,三人见港畔大小船只来往不绝,忖道:前日这般商船竟成了倭人细作会面交接之地,倘不是韦蝠王发觉,多半要教四名贼子逃之夭夭。念及此,皆暗骂贼倭狡诈。

船往北行顺风顺水,又行了半日,眼见江岸渐自繁华,不时即达襄樊。三人在城中逗留半日,随即复往西北而去。又行一日,转见两岸河床渐陡,植被渐盛,原来进了老君山地界。

三人辞谢战船相送的兵士,步行往南。

行了数里,遇见一处人家。这人家虽然穷苦,却甚好客,招待三人吃用。三人住了一日,与这人家留些银两作谢,复又往山中行进。山中再行半日,所带干粮也尽已吃完。眼见夜幕将至,三人趁日落前寻得一座山洞栖身,夜间在洞口燃起火把,睡的倒也安稳。

天亮时忽听得一声鹿鸣,三人尽皆醒了,半天一夜粒米未进,三人俱是腹中辘辘,同时起身,往洞外寻找野鹿下落。闻得鹿鸣之声呦呦不已,三人寻至山腰,见是一头野鹿滑落山岩,犄角被石间树枝卡了,挣脱不得。三人大喜,这一下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取石块把野鹿打晕,抬至洞口重新生火分烤鹿肉,三人敲碎石块作刀具,端的如万余年前的远古之人一般。

三人吃饱之后精神大振,将剩下的鹿肉随身带了,穿山林而出。翻过一道山坳,闻得水瀑之声渐近,三人心中更是大喜,向前快赶一段山路,果见峰崖起处,一道瀑布翻涌而下,气势之盛,宛若蟠龙。

三人行至瀑下,正要掬水来喝,却听得头顶山岩之上一个女子声音喊道:“喝不得!”

三人抬头去瞧,见岩上立了一位身着苗服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喝止三人,一个纵身从山岩下来,轻轻落地。

何跛道:“姑娘,为何喝不得?”

苗服女子道:“这瀑布之水出自山间瘴泉,谓‘柔泉’,人饮其水之后,口不能言、咽无暖气,身体瘫软冰冷,直至虚弱而死。”

三人心中暗叫:侥幸!袁珙道:“多谢姑娘劝阻,救我三人性命!姑娘莫非长居附近,何以对此处如此掌熟?”

苗服女子道:“休要多问!此地不时便有争战,你三人哪里过来,速速原路折回、逃命去罢!”

何跛道:“何等争战?”

苗服女子道:“我叫你休要多问,听不到么?”

何跛叫道:“此地周遭荒无人烟,哪里更有人在?你道‘不时便有争战’,当我三人是傻瓜不成?嘿嘿,我瞧你拦我三人,多半是故弄玄虚。我要尝一尝看,这泉水究竟喝得喝不得?”说着探身便要掬水。

苗服女子急道:“这水有毒,谁却无事骗你!你毒死在此,还不是一样累我?”

何跛道:“你须将话讲个明白!”

猛听得不远处一阵低响,丛林间一群鸟雀兀自惊飞。苗服女子瞧了一眼,模样甚是焦躁,道:“好罢!算我求你们,赶快寻一处藏身。两大寨主一到,立时便取了你三人性命!”说罢急急往一旁灌木丛中一躲,借了灌木枝叶将头面身子密密遮住。

三人见其架式,知其所言非虚,急忙也上了近旁一棵榕树之上,攀在树杈之间,大气亦不敢出。

少顷闻得“咕隆隆”一阵铃响,忽高忽低,紧接着便是一阵牛角号声,随后又是一阵鼓点。三人躲在树上转目四望,不知苗服女子口中“两大寨主”将从哪一处现身。再瞧那女子藏身之地,委实严秘精巧,三人与她虽近在咫尺,但若非事先得知,全然瞧不出这边有人。

渐自听一袭人脚步声由西南行向东北,另一袭人则是东北行向西南。两帮人相向而来,脚步声烦乱错杂,显是有人奔走有人跑跳,全无一丝约束规矩。待得两边脚步声走近,三人悄然去瞧,见西南为首的是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头戴隼冠,身披络袍,双手执一对铜锤;东北为首的则是一名矮个胖子,上身袒露,颈中挂一串珠贝项链,右手提着一口金挝锯齿刀。三人忖:这两个便是苗服女子口中的两大寨主了。却听西南面那壮汉先自开口喝道:“邴老大,我好心好意将‘净水石’借与你,说好本月月初如期归还。今日十五依然不见动静。莫不是你见宝物稀罕,欲行占作己有?”

东北面胖子道:“我已托人说了数次:‘净水石’为人所盗,请窦当家宽容几日,让我捉拿贼人抽筋剥骨,再将宝物与五百两黄金一同奉上,窦当家如何不听?!”

壮汉道:“你说宝物失窃,可有人证?”

胖子道:“我宅中鱼副寨主、阚堂主均可为证!”

壮汉道:“笑话!那是你寨中之人,我怎知你三人是否串通好了,欲行在我面前扯谎演戏?”

胖子叹口气道:“窦当家说这话,那便没什么意思了!既然窦当家执意不信,唯有你我斗上一架,让窦当家与我给各自兄弟们一个交代!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倘若我输了,自然议定的黄金加倍,我自断一只手臂,今后但听窦当家调遣;倘若在下侥幸赢了,请窦当家再与我两月期限,让我捉拿贼人,寻回宝物归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