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满面羞惭,低头捧上一样东西:“恩公,可是在找这东西?”
我瞥一眼,可不是自己正急找的离子梭,呼的一把抓过:“它怎会在你这?”
男人道:“我知道恩公总有一天会回来拿的,所以预先保存,看到恩公无恙,小人这心里,总算平稳些。”
我冷哼一声:“你怎么晓得我能回来?也可能一去不返,被人就此砍了头呢!”
若非魔殇搅局,下场凄惨肯定的。所以明知这男人心怀愧疚,也不肯谅解他。
男人涨红满面,喃喃道:“恩公不较仇嫌,危急中尚救了我家小儿,愚夫妻感恩不尽,对之前卑劣作为悔恨莫及,只盼恩公能谅解一二,这包赏银,无颜据有,还给恩公吧!”
双手捧上包碎银子。
我心头终一软,推回他手,拉起他:“算了,反正现在我也好好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那是为生活所迫——你家房子在打斗中不慎被我毁了,这点银子,便当作赔偿的重建费吧。”
唤上旁边呆看的张天宝,上马而去。老远回头,还见那男人直呆呆站在废墟中。张天宝问我:“田大哥,你与那人,是怎么回事?”
“一场误会。”
虽说不大顺心,但能得回离子梭,喜出望外了。
李志成一直在城门相侯,见我们回来,飞奔下楼迎接,我忍不住开玩笑:“怎么?怕我把你马拐跑了啊?有你兄弟跟着,哪下得去手呢。”
李志成脸一红:“田兄弟视荣华富贵为粪土,岂会在乎一匹劣马,我着急,是担心过了期限,救不得那一千女子了。”
跑个来回,我又有些饥渴,讪讪道:“李大哥,有什么方便点的吃喝没?等身上有力气才好干事。”
李志成连声说:“有有!”引我上楼耳房坐定,教手下摆上简单酒菜,一边招呼我,一边过意不去倒酒:“时间匆促,未备得好酒菜,待田兄弟凯旋归来,再整治盛宴庆贺。”
我笑道:“够了,够了。”
吃饱喝足,李志成取一袭轻铠让我换上,将就合身,撇了头盔,带上梭,一起入内衙见严太守。想来严太守已闻报多时,刚走到门口就见个面白身肥的儒者迎出来:“田将军,老朽严郑,倾慕多时。将军若能助我平复殳胡大王,救回犬子,免却一方百姓灾难,愿意结为手足,共镇岩殿,享受富足之乐!”
“太守言重。”我微感错愕,暗想这老头是惧我声名,还是当真关心他百姓?这般殷切谦慎。
“田将军,我这城尚有一万三千兵马,凭你调度,左右二十一员猛将,任你差遣。”太守手指身后一群黑压压人头。
我犹疑小会道:“给我五千人足够了,至于将,就烦请李大哥走一趟助一臂之力吧!”
严太守笑道:“将军放心前去,老朽自会起余下之兵,随后接应。”转对李志成:“你用心努力,此战若告胜,官复原职,将功补过。”
李志成躬身答谢。
出来点兵时,张天宝若有所思:“好道先露了田大哥名头,否则换个人来,太守也没这么爽快。”
李志成咄的一声喝:“多嘴!”
张天宝笑嘻嘻退后。我不安道:“我真有这么大名头?”
李志成见左右无人,笑道:“汤成玉愿以一城换兄弟,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的名头,现今可盖过世上七大猛将四大名士三大巾帼呢!这风云榜,也该改写了。”
我好奇问:“什么七大猛将名士巾帼的?”
李志成道:“七大猛将:长孙霸、杜飞、沈栩、将云、周瑾、上官义、烈蹈;四大名士:南宫易、万俟逸、燕飘雪、雨留香;三大巾帼:沈飞燕、百里娇、文惠妹。这都是历年来天下公认的风云榜。不过,除田兄弟你,听说北方也新出道一位少年英雄,名叫霍子宿,是前朝老臣霍申独子,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年纪尚弱,未曾见过,不知究底——总之,长江前浪推后浪,江山辈辈英雄出啊!”
感喟不已,我暗哂:三大巾帼,该四大巾帼才对,可惜我这残废模样,什么时候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是等把这地方人救了,寻他个世外桃源,当条大米虫妥当。
李志成去招兵点将,我与张天宝在旁躲懒乘凉,张天宝唠唠叨叨,又向我讲解许多人事。李志成动作再慢些,只怕这饶舌小子连他主子生辰八字也报给我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