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宁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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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桃夭痛(七)投之以桃

这几日,我觉得我的生活就像是一出没完没了的大幕戏,在公主府这四角四方的宅子里毫无生趣。除却每日真的有一扎糖葫芦之外,着实憋闷的够呛。老桃犯了脾气,已经三日没有同我讲话了,我也懒得理他。无聊时便去寻光明,可他每日都很忙,同那月亮一起不晓得做些什么勾当。

盘算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老桃知道他自己的错处何为,遂十分大度的决意不再同他置气,主动去教导他一番。

于是乎:

“师父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不应该收取光明的贿赂说出那不回泽山的丧尽天良的话你就原谅我吧别不理我了我要闷死了我给你磕头!”

说时迟那时快、砰砰砰三个响头往地上一撂,再配之以鼻涕两行、泪眼汪汪,吾不信不能唤醒汝之舐犊之情!

他眉角跳了跳,唇角又抽了抽,最终还是为我惊天地、泣鬼神的诚意所感,勉勉强强伸出手来扶我。我用手抹了一把鼻涕,然后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

哎、老桃心,海底针。眼见就要原谅我了,也不晓得我又做了什么,惹得他嫌弃的将我一推好远,然后兀自盯着自己的衣袖恨恨发愣。盯完衣袖又来盯我。然后叹了口气,眼神冷漠如霜,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初封了你爱魄,却没封你心智。即便我封了你心智,也没封你脑子,即便我封了你脑子……要是我当真封了你脑子就好了,那也勿怪乎你如今这般呆傻。”

老桃是我最看不懂的一个人。以往我看话本子,里面的男主角总有个分明的性格,温润如玉型或有,桀骜不驯型或有,我记得有部猎人传记叫做《射鸟抓熊传》的,那个男主角还是痴呆憨傻型的。但同老桃这般性格多变、精神分裂、神神叨叨的,我以为着实没有。

但他再不济,也是我从小拉扯大的师父。是的,是我从小便给农户扫猪棚赚银两拉扯他,而非他拉扯我。每每忆及此不免痛心疾首。可是如今,我竟然有些想要回去过那样的日子。

此刻也不顾他是否嫌弃我,同他商量:“老桃,我们回泽山吧。我不要光明的糖葫芦了。”

他登时两眼冒出金光闪闪,一把将我掳进怀里,深情款款道:“吾便知侬心中有吾,派侬一颗真心果不辜负吾一番深情。咱们即刻出发。”

瞧,我诚不欺人,老桃确实精神分裂、神神叨叨。

我还是要对不起光明了。他问我是否除了老桃便会选择拜他门下来依靠他,我言是。他又兴高采烈的同那月亮说,除了老桃他便是我最亲近之人,这话也不假。可是,那都是除了老桃以后的事情了,此刻我还是想同老桃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没有糖葫芦也无妨。

我突然有点儿明白话本子里讲的故事,年轻的男子总是思慕貌美的女子。或许是光明思慕我?可是我不懂何为思慕。虽然我不懂,但是却有自己的理解。我的理解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他既然给了我他的思慕,我便不能一走了之,总要留下点儿物件儿与他交换一番,也是我这一趟下了泽山的纪念。

我自乾坤囊中取出一粒泽山的蜜桃,还是下山之前特意放进去的。虽是跟乾坤囊中的垃圾鬼祟放做了一处,但是好生洗洗还是可以入口。

后又觉得吃亏。思慕一物,不能吃不能看,着实比不上一颗蜜桃的价值。于是本着,互换互利、公平合理的原则,我用灵力将整个公主府翻了一遍,打算找出能作为纪念的物件儿带回去。

翻前找后,还真有两样意外发现。一间客房中,竟然满满当当的全是香炉,每一盏都燃着袅袅轻烟,如雾似云,那烟虽淡薄,却是红艳美丽,汇聚在一处我还以为是编霞云的七仙女,将满天的织锦锁进这屋子。妙不可言。

这得带走,于是从中取了最平凡普通的一盏香炉,收进乾坤囊。

另一样则为,一幅画。画上的人,是穿着女装的老桃,不过也有可能是画的更为美貌的我。着实不是我自谦,而是老桃那张祸乱众生的脸,纵使我吃他魂魄长大,也是万万比不去的。我猜想八成是光明画的,他思慕我之深,当真不能形容啊。

但是老桃并不晓得,故而我完全可以拿回去揶揄他雌雄难辩,所以必须带走。我在乾坤囊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把这画同之前桑云的碎画片收藏在一起。

彼时我却忘了,这世上,最爱画画的人,并非是光明。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又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