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杏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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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缘生已空(1)

美人缓缓回头,眼眸寒凉地望着我。

兮和一走,她给人的感觉霎时一变,我不知如何描述此刻的她同方才的她哪里不同,只瞅见她眼底藏有浅浅的傲气,有一种不将我放在心上的神气。我心间道:原来这般娇柔的美人,也有如此冷冰冰的模样。女人这东西,还真善变。

这般想着,我倒是忘了,我自己也是女人。

“如此,我便直言了。”美人勾唇一笑,笑的我心里发毛,“我同你说这番话,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她吐字清浅,“那便是要你离开他。”

我为她这话默了默,然后轻描淡写应道:“哦?”漫不经心理了理落到肩头的发丝,也笑道,“这我便不懂了。”

“玄阳是我杏安的夫君,当年可是八抬大轿抬我进他家门的,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离开他?”抬眸望她,“你一个他早忘到脑后的旧情人,又是以何资格,命令我离开他的?”

要说我家中谁最伶牙俐齿,还要数我二姐。当年二姐以三寸不烂之舌将我二姐夫逼疯,又三言两语迫使我二姐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我少时可是耳濡目染。所以我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显得比较呆,却也不过是懒得同人说话,若是以为我不说话便是不会说,那可是天大的误会。

“你……”对方果然噎了噎,眉尖轻蹙。不过美人就是美人,蹙着眉头,也是美人。我真该学一学画画,将这美人颦眉的样子画下来,日后也好时时观摩,聊以遣怀。

我学少伊的样子,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冷清地望着面前女子,她倒也不为我的冷漠所动,很快便调整好神色,勾唇笑得愈发娇柔妩媚:“我是没有资格同你说这番话,只是,你既知道他曾思慕过我,便该知道,你想要走进他的心里,会有多难。”

她说着,又凑近我一些,笑容暧昧不明,声音倒是极轻的:“纵使你有迎难而进的勇气,也应该想想,他是否会为难。”

我刚要开口驳她,就见她在空中一挥,黑夜的背景上,便逐渐幻化出一副栩栩如生的场景来。

“你来看,我们曾经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女子的声音有些得意,又有些伤感,“若不是我做了错事,让他伤了心,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他虽伤了心,却不曾责怪于我。如果没有你,我同他,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我没有心思去听她的一番告白,老实说,她的话语就像是在述别人之事,不曾在我心上留下任何痕迹。语言无法伤人,情却能伤人。我的目光被她幻化出来的一幕场景吸引——我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看,却移不开目光。

他对她说:“将它收入灵台,它能救你的命。”

她气息孱弱,眸中蓄了一盈水泽:“玄阳,我欠你甚多,你本可不必管我。”

他说:“洛水,你从来不欠谁什么。你要活着。”

他在她身边尽心照料,有些日子,她时醒时迷,可醒来时,他总在身旁。

她倚在他怀中说:“我性情冷落,最不喜人世喧嚣,只是一想到日后再看不到,却有些遗憾。”

只因她一句话,他便将幻境铺满一整座宫城,愣生生地将人间繁华的庙会搬至天上,大红灯笼一铺十里,连人们面上的细微表情都一清二楚,真可谓是巨细无遗,不晓得要耗费他多少修为。那相思树下的两个人,就如同那****同他,手执花笺,各描心事。男子玄衣玄袍,眉目俊雅,笑起来让人觉得此生仿佛再无挂牵。女子倾国倾城,朝那俊雅男子笑靥如花。

她写:“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对:“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正如她说的那样,他二人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我的手不知不觉落到胸口上。我不知我为何要难过,旁人辱我恨我,我不曾难过,旁人打我骂我,我也不曾难过,就连我种了百年的树被人砍光时,我也只是落了两滴遗憾的眼泪,可我不曾难过。

我第一次难过,便是从那场景中隐隐猜到玄阳不爱我。

佛语说,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我承认,我的心在那一刻妄动了——也是在那一刻,我放弃了玄阳。

我不知自己的表情是否麻木,良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你以为我看了这些便会伤心难过吗?那你当真是小瞧了我。”

洛水面带嘲讽地瞧着我,她这个人比我聪明,我知道她已看出我在逞强。

为了挽回我的颜面,我只好接着说:“我早便打定主意不要他了。实话告诉你,早在兮和绑我之前,我便已经想好了,他要我同他回去,我为何要听他的?”

说这番话时,我勾唇浅笑,可是为什么要笑,却又不大晓得,后来少伊说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三思一番,只得认可。

“我杏安不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此生只奉行一个准则,那便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弃我一次,我也弃他一次,不算过分吧。”我挑起眉毛,“一度丢手的东西,洛水女君想再要回去吗?你若要,我便还给你。如何?”

洛水的目光变得有一些古怪:“哦?”又道,“五殿下此话何意,我却有些听不大懂呢。”

我嗤笑一声:“原来洛水女君也有这般愚笨的时候。”我理了理衣袖,抬眸,“我是说,以前求不到的东西,如今,我不想要了。”心里明明不是这般想的,却不知为何,违心的话总是更容易脱口而出,“我不要他了。”

我话音刚落,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这般响起:“你不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