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杏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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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劫财?劫色!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不知何时已经住了,留下一片烟青色,伴着雨雾旖旎数百里。

胡桃老儿在耳边慢声道:“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老儿从前走过许多地方,若是评这秋天的景致何处最美,那可独数东荒。”

东荒杏花常年开放,艳压桃李,秋日雨后,梧桐落满地,杏花同点缀,堪称奇景。

“我东荒可不光秋日美。”我止不住自豪。“在这里住久了,就是天君陛下的太宸殿,也不稀得去住呢。”

胡桃老儿连连附和,“杏姑娘说的是。说的甚是。”

我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正欲邀旁边的兮和也饮上一杯,却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冲我道了声:“我改日再来。”不等我拦他他已御风顿走,也不管他自己的外袍尚留在我肩上。

我与胡桃老儿两两相望,大眼瞪小眼。

还是胡老儿处变不惊,道:“真君走了正好,咱爷俩儿便说说心事。”瞧着我叹道,“瞧杏姑娘你这脸色,老儿便知你今日心情不好,可是同谁打架打输了?”又开解我,“听老儿句劝,输赢乃兵家常事,你还年轻,日后有赢的时候。”

我抱起酒壶,闷闷道:“我这次是又输了架,只是不是打输的,若是打输倒也不至于这般郁闷。让我郁闷的是……”我灌一口酒,顺手拿兮和的外袍蹭了蹭嘴角,“开打前我便跑了。”

那桂花酿忒不经喝,我一人很快便喝得见底,喝了这许多,却一点醉意也无。胡桃老儿一直劝我:“这酒后劲甚大,杏姑娘你可悠着点儿。”在他的劝说下,我打消了再喝一壶的念头,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同他告辞,手中不忘拎一壶回去,预备给少伊尝尝鲜。

想到少伊,心中不禁挂念,不知他何时回来,听人说他去时带了雅雅同去,雅雅那丫头行事迷迷糊糊,可别扯了他后腿……

又连带着想到我下凡之前,洛水一事还悬而未决,不知此刻她情况如何了。

我初回东荒那天有人向我报告,千草堂确实丢了一株离魄草,而且丢离魄草的那一日,天上只有两个人去过千草堂,有一个便是碧水宫的宫娥。这便大抵确定碧水宫内部之人也有作案的嫌疑,甚至比我有更大的嫌疑。

既是碧水宫内部的问题,外人便不好插手。也不知此事是不了了之了,还是寻到了合适的替罪者。此事与我无干,我便懒得去计较。

我想,兴许兮和来找我,便是为着这桩事。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兮和喜欢洛水,玄阳也喜欢洛水,他们个个都会为洛水担忧,会为她的委屈出气。我突然很羡慕洛水,我若是她,也情愿自己受一受伤,好教人这般关心关心。不过,如果换做是我命不保夕,父尊必定是要为我担心的,少伊也肯定会为我拼命,雅雅起码会为我哭个三日吧……

想到这里,虽然略略得到了宽慰,却并没有觉得欢喜。父尊担心我是因为我是她女儿,老虎尚且舐犊情深呐,何况他是仙人;少伊为我拼命是因为我是他的发小,为朋友两肋插刀,无疑是他为仙的重要原则;雅雅会为我哭——那是因为她爱哭……

我希望有个人像喜欢洛水一样喜欢我,如果我也像洛水一样生的那般好看——想起离忧之前说我模样不怎么样,便一阵子的不舒坦。

原来离忧也是那样肤浅的仙,只喜欢模样好看的人,模样不好看的,便只能给他当徒弟。

我才不稀罕当他徒弟。

走了一半路,只觉得脚步漂浮,头脑也愈发昏沉,面前的树影晃来又晃去。真是人倒霉了什么倒霉事儿都可能遇到,小小树精也敢故意挡本姑娘的去路,活得不耐烦了。

第三次被撞之后,我忍不住停下来教育那棵树:“好树不挡道,劳烦让开些。怎么,不乐意啊?你晓得本姑娘是谁吗,本姑娘可是……算了,说了再吓到你。总之,你挡本姑娘的道,这样不好。”

见它没反应,我只得叹一口气绕开它,结果没走两步,一头又撞到另外一棵上。

此番撞上的这棵树有些不大一样,不似先前那般硬朗,而是软绵绵的,还带着些好闻的味道,难不成是棵长软了的花树?

我无比好奇,就着好奇便顺着树干摸了摸,摸罢赞叹道:“这位树兄,手感真不错。”

抬头去瞧,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似乎还隐约看到一张人脸,我愣了愣,恍然:“原来树兄是化了形的,实在不好意思……”说着更为好奇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激动道,“除了胡老头儿和他两个徒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别的树精,敢问树兄是棵什么树,可是刚刚化形?”

他不回答,我心想这约莫是个不爱说话的树精。

胡桃老儿总吹牛,说他年轻时可不是如今这副满脸褶子的沧桑模样,他还说他们树仙都生得好看,尤其他们桃仙,谁见了都要被勾去魂魄。

我倒是想象不来胡桃老儿年轻貌美的模样,恰好此刻面前有一个刚刚化形的树仙,我便忍不住上去摸他的脸,想摸摸看这副面皮是不是当真那般好看。

还没有摸到目标,右手已经被捉住,对方声音有些冷:“闹够了没有?”

我耳朵嗡嗡嗡得响,听到他说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不是个哑巴树,幸好幸好。

他捉了我的右手,我有些不满,后来想起左手还空着,便趁他不备伸过去。他果然被我钻了空子。他的面皮当真不似胡桃老儿那般全是褶子,反倒是很细,比我的皮肤还要细,摸上去手感甚佳。

正要继续摸下去,他将我的左手也捉到手中,仍是凉凉的语调:“闹够了便回家。”

我默了默,然后怒了,我杏安也是有脾气的仙:“我本来便是要回家的,你挡我的路做什么?挡了我的路,又不告诉我你真身是什么,还叫我回家,你又不是我爹,我……姑奶奶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说了一大串,对方却只回了我三个字:“你醉了。”

你才醉了,你一仙籍都醉了。

我生平最恨旁人小瞧我的酒量,这树精当真是触了龙的逆鳞。谁料不等我教育他,他已拖着我的手将我往前扯去。

我自然挣扎:“你放开我,你不要命了是吧。你晓不晓得我是谁,晓不晓得我祖宗是谁?”

对方顿下,语调里终于有了笑意:“你是谁,你祖宗是谁,同我有什么关系?”

我道:“我告诉你,这里的树都是我祖宗栽的,没准儿连你也是我祖宗栽的。我祖宗便是你的祖宗,你怎能对自己的祖宗的后代不敬?”

他笑了:“照你这说法,你我便都是一个祖宗,我也算你祖宗的后代,既然如此,你又怎好对我不敬?”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但又似乎有些强词夺理。

想来想去,脑子更为浆糊,最后只得妥协:“好吧……算我对你不敬,那便劳烦这位兄台让个路。”

他扯了我的手臂不放,仍旧道:“你醉了。”

我心想此人怎这般啰嗦,光是你醉了这三个字,我已经听了第二遍,却又觉得我若再同他一般计较,今日只怕要没完没了,于是便好脾气道:“这位兄台眼神好,我确是醉了。所以烦请借个道,容我去那边醒醒酒。”

我说着伸出手指往前边指了指。

他握住我的手指道:“我送你回去。”不容分说的架势。

我有些抗拒:“拉拉扯扯成何体面……”

一阵凉风吹来,吹出一个喷嚏,也吹出三分清醒。我拉了拉肩上的袍子,又瞧对方几眼,这才瞅清了他的一袭白衣,不由得心神一漾。朝他脸望去,眼帘前方虽然仍旧模糊,却隐约瞧出他生的很好看。这种好看似在何处见过,又似今日才第一次见。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道:“这位兄台莫不是看本姑娘孤身一人,又是醉了的,故而想趁此机会劫个色?”

他蹙了蹙眉头:“满口胡话,果真是醉的不轻。”

我不理会他,将自己往他身边送了送:“你若真是劫色的,那快快劫吧,劫完了我好去醒酒……”

对方一时没有反应,我有些不耐烦,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团火气,没有地方宣泄。“你若不劫,我便劫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一踮脚尖便贴上了他的唇。

那被我的嘴堵上的唇微带凉意,很柔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何故这般把持不住自己,兴许是借了酒劲吧。啧啧,酒这东西着实厉害,可以使人乱性。

对方僵在那里,像是忘了推开我。我在身体中乱窜的酒意的驱使下,在他唇上舔了几口,几口完了之后便有些无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刚刚生了退意,离开他唇瓣一些,便有一个宽大的手掌将我的后脑勺稳稳托住。

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便在那时看到了对方桃花眼里如同泼墨一般的景色,那样的蛊惑人心,又是那样的动人心弦。

他的语气绕着一层烟,“不是要劫色吗。”声音诱人沦陷般的低哑动听,“要不要我教你?”

我懵了,身子很配合地僵在那里,口也开不得,因为在我开口以前他已朝我压过来,严严实实地堵了我的嘴。

先前我也堵了他一次嘴,可堵人嘴跟被人堵嘴完全是两种感受。我只有一次被人堵嘴的经验,可那一次已隔了数百年,早忘得差不多。

此刻只觉得脑海一空,继而便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