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匹白马飞快地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一把宝剑横亘在了米勒的身体与霍尔刺出了剑之间,两剑相撞,火光四射,霍尔的剑滑了过去,刺破了米勒的盔甲,划伤了他的胸口。由于霍尔那一剑极为凶狠与毒辣,即使被阻挡也仍然保持一定的威力,国王由于疼痛惨叫一声,跌落下马。
霍尔短短地瞥见了这个及时营救国王的人——他曾经的学生娜特莉•;米勒,他用极为愤恨的目光扫了娜特莉一眼,这个小丫头在一天之内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但他更加明白此刻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
他朝娜特莉的白马刺出一剑,那匹马嘶叫着抬起了前腿,娜特莉慌忙安抚马儿,趁着大好的空隙,霍尔果断地向地上的米勒挥出一剑,宝剑闪烁着雪亮的光砍在了米勒的右腿,力道之大几乎切断米勒的腿,国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霍尔走上前,欣赏着国王痛苦的号叫,看着米勒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霍尔感到无比满足。虽然他很希望能够再多欣赏一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国王跪地求饶的样子,但由于娜特莉这个小丫头的突然插入,让他没有了多余的时间,他知道必须马上完成自己二十年来一直期盼做到的事。他目露凶光,举起了宝剑。
正当他准备将宝剑插进米勒那颗肮脏的心脏之时,他感到了身体后方空气的炽热,他恼火地转过身挡住了娜特莉的偷袭,他挑开了娜特莉的剑,他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小丫头的耐心,几个来回之后,霍尔轻易地将娜特莉的宝剑打落,然后干脆地一脚踢中了公主的肚子。趁着娜特莉疼痛之际,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他原本的目标。
米勒国王惊惧地看着霍尔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抛弃尊严,跪在霍尔身下恳求他放过自己,但是那束缚着他的尊严让他无法这样做。
霍尔冷笑着注视着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国王,他本想说些奚落的言语让这个国王临死之前再忍受一次精神上的打击,但是夜长梦多,下面一刻发生的事不再在他的意料中。
娜特莉忍着疼痛,惊惧地发现霍尔正准备取走她父亲的生命,在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竟然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她父亲面前,挡在了国王的面前,与霍尔愤怒的目光撞出火花。
霍尔恼怒地注视着娜特莉这种愚蠢的“英雄”行为,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那个怯懦的、无耻的国王正在他女儿身后蜷缩着,疼痛把他折磨得龇牙咧嘴,而死亡的恐惧让他瑟瑟发抖。一向倨傲的米勒国王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让霍尔感到一丝冰冷的快慰。米勒国王此时此刻的模样的确显得很可怜,但霍尔对他却只有一种情感,那就是仇恨,也许在这一刻还带上了嘲笑与鄙夷,而永远不可能有怜悯。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挡在这个胆小的、卑鄙而自私的家伙面前,我了解你,娜特莉,你向来很厌恶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也许我骗了你很多事,但是你父亲是怎样一个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霍尔带着一两分惋惜的口吻对娜特莉说,好像到了这一刻,这生死对决的最后一刻,霍尔又变回过去娜特莉的那个和蔼的老师,“我想你非常明白,把我逼上这条路的人正是你背后这个懦夫,也是因为他,你的生活被整整束缚了十六年,我的确是在利用你,但我却教会了你怎样追寻自由,而不是把你变成一个呆板的皇室公主。”
娜特莉目光如炬地瞪着眼前这个“循循善诱”的老师,霍尔的这种面孔让她吃尽了苦头,她再也不会上他的当了,但同时她也清楚,霍尔的每一句话都敲打着她的心弦,米勒对她怎样她非常清楚,她有必要为了这个昏庸的国王牺牲自己的生命吗?娜特莉的头脑像一台庞大的机器一样飞速运转着,她这么做是因为对米勒有内疚之情,是她把他父亲送到了霍尔的宝剑之下,但即使没有她的计划,谁有能保证这一幕不会在明日发生呢?米勒是撒拉国的国王,她有必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但她同时也相信,曼纽尔更适合管理撒拉国。
她踯躅着转过头,与他父亲那充满恐惧的目光对视,米勒显得很惊恐,也很彷徨,他那一向打理光洁的面孔上沾满了泥土与鲜血,使国王的形象显得糟糕极了。两个人交织的目光都显得很复杂,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都相当冷淡,娜特莉甚至觉得,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楚她父亲的脸,过去她总是漫不经心地低垂着头听她父亲冗长而令人厌烦的教训。在米勒那夹杂着恐惧、慌张以及一丝悔恨的目光中,娜特莉猛然意识到自己在那一刻扑过来的真正含义,没有别的原因,不是内疚,不是责任感,只因为躺在地上的这个可怜男人是她父亲,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一样的血,这就是唯一的原因。这个男人已不再是那个毫无同情心的、蛮横的、高傲的国王,而只是她的父亲,一个可怜的老人,仅此而已。
娜特莉终于做出了选择,以往与她父亲的重重矛盾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父亲犯下的错,就让她来偿还吧!“霍尔,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父亲!”娜特莉坚决地说,尽管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但娜特莉还是感到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恐惧。
斯科特和丽拉王后驾驭着他们的马,向广场上的几个人影飞奔过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几乎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却铭刻在他们的头脑中,米勒国王正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娜特莉用身体挡在国王,而霍尔正手持宝剑站在他们面前。
霍尔气愤地看着娜特莉那栗色的大眼睛,恨意几乎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个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竟然会奋不顾身地救她那肮脏龌龊的父亲,这让他感到非常失望,而这极端的失望在娜特莉的执拗神情下逐渐演变成了仇恨。既然是这样,那他会马上让他学生尝到顽固的苦果,而米勒国王,将在他女儿死去之后悲惨地死去。仇恨与愤怒封闭了霍尔的一切感官,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逐渐逼近了马蹄声。
霍尔终于向娜特莉举起了宝剑,娜特莉微微转身,迎上了米勒悔恨与感激交织的目光,她发现她父亲的嘴唇在轻轻地蠕动,他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也许在这一刻,米勒国王才真正意识到亲情的可贵,可是娜特莉悲哀地想,一切都已经晚了,不可能逆转了。她对父亲挤出一个悲哀的笑容。
背部感到一阵剧烈而迅速的疼痛,娜特莉知道霍尔的宝剑已经砍中了她的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几乎让娜特莉昏厥,疼痛从肩胛骨往下扩展,但突然间疼痛不再蔓延,娜特莉痛苦地思索着原因,米勒惊喜的目光让她几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已经没有转身去考证的机会了,一层血红色的帷幕迷糊了她的视线,然后逐渐转为黑暗。这就是死亡吗?这是娜特莉昏厥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