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侠客路
423100000108

第108章

殷雪应声一看,顿时大喜,原来眼前正是朝思暮想的铁云和屠婴痴,殷雪激动之极,一把扑在铁云怀里,大哭起来,一旁屠婴痴拦住王老七等人,狠打起来,殷雪连哭连道:“师兄,你不是鬼吧?”

铁云笑道:“我想死,可阎王爷还不要我,又送我回来了!”一面见殷雪蓬头垢面的样子,大为心疼,问道:“师妹,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殷雪哭道:“那日里我爬上山崖,一个人上路去,路上银子用 光了,我便乞讨着寻到这里来,好不容易碰上你们!”一面朝展婴痴望去,铁云会意道:“我绕出山谷,便寻到这里来,寻见屠大哥,便一齐来了!”一旁展婴痴一把锈刀,杀得王老七等人鼻歪眼斜,疲于应付。

王老七见势不妙,叫道:“这小妞有些来头,快走!”带领乞丐们鼠窜而去。

殷雪见屠婴痴走过来,慌对铁云道:“师兄,我这副样子,如何见得婴痴,我要走了!”转身欲跑,屠婴痴赶忙大叫道:“雪儿别跑,你不好意思见我,我也弄成乞丐去!”

殷雪一听,停住脚步,破泣笑了起来,投入屠婴痴怀抱,又大哭起来,屠婴痴连连拍哄道:“别哭别哭,咱俩不是又见面了吗?”

铁云见殷雪不辞劳苦,没自己照应,照样一人乞讨而来,其一片痴心真可谓感天动地,但她痴的人不是自己,不免大感失落,忙道:“师妹倍受劳苦,我们先歇歇去!”

三人进了一家客店,让殷雪洗浴更衣,一齐吃饭,殷雪虽然被这段旅途折腾得面容消瘦,神形憔悴,但终于找到心上人,顿时精神焕发,喜形于色,说起一路情形,铁云和屠婴痴连连感叹,屠婴痴感动得对天发誓道:“屠某今生今世,若负雪儿妹妹半分,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殷雪俏皮地道:“你敢负我,师兄饶不了你,我爹地饶不了你!”说到殷醉阳,不禁惊叫道:“不好!”

屠婴痴道:“如何又不好了?”

殷雪道:“婴痴,我爹要杀你,你快躲起来别露面!”

屠婴痴笑道:“雪儿说哪里话!哪有老泰山杀姑爷的道理?”

殷雪急得掉泪道:“我说真的,我亲耳听他说的,你不听话,大祸就要临头了!”

屠婴痴忙道:“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

铁云道:“你们放心,师父那边我来扛着!”

殷雪愁道:“爹爹相杀婴痴,我娘也未必阻拦得了,你又不能和爹爹交手,如何拦得!”

铁云道:“师妹放心,你赶紧去屠大哥家,让屠老爷子给你们拜堂成亲,我碰上师父,便骗他一阵,等你们名正言顺成为夫妻以后,他老人家想下手也不成了!”

殷雪喜道:“师兄真好!处处帮我。”

铁云道:“我不帮师妹,还帮谁呢?”

殷雪感激之余,又问道:“师兄,那日里你掉下山崖,是怎么逃得性命的?”

铁云道:“说来话长,那日里真巧,我下崖后,原想必死无疑,可那下面是个深潭,里面布满落水草,只如棉包一般,我掉下去,又浮了上来,方才捡回性命,我原想爬上崖来,可悬崖太高,一时里爬不上来,只好游向岸边,不料乌铁鹰那淫贼连同松树一起掉下去,也没摔死,正好爬在岸上,他见我向岸边上游去,便折了一根木棒远远推我,不让我上岸,我在水里使不开手脚,无法制服那淫贼,倒真被他治了个够,幸亏岸上爬来一条水蛇,那淫贼见了蛇,慌忙躲闪,我见他惊怕不已,知他怕蛇,便连喊他身后有蛇,那淫贼惊得东张西望,我趁机捉住水蛇,朝着他向岸上游去,这一招果然有效,那淫贼怕蛇如命,见我拿蛇上岸,吓得没命地往潭外便逃,我上了岸,晾干衣服,方才绕出谷外,一路上寻你不着,只好直来汉中,找到屠大哥,一齐来寻你,不想在此寻见。”

殷雪叹道:“师兄命真大,掉了两次崖,都摔你不死,今后必定长命百岁!”

铁云道:“托师妹的口,但愿真能如此!”

三人叙了一番,屠婴疾拉着殷雪,同铁云告辞道:“铁兄弟深明大义,一路护送雪儿前来,令屠某万分感激,今后有何请求,屠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殷雪也道“师兄,你多保重,我和婴痴走了!”

铁云道:“你们保重!”看着殷雪和屠婴痴走远,心中失落不已,叹道:“屠大哥好福气,能取到漂亮痴心的小师妹!”眼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殷雪跟人走了,直伤心得要大哭,半晌又强喜道:“看着心爱的小师妹找到她的最爱,难道不是件高兴的事吗?自己既然爱她想她,就应当爱她所爱,喜她所喜,忧她所忧,真心地希望她过得更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而不是要千方百计占她为所有。如今她爱屠婴痴,要跟他成婚,不是应该和她一起高兴吗?”想到此处,心下宽慰不少,但殷雪的影子在他心中只如画儿一般,墨迹与纸融入一处,互为你我,抠也抠不掉,除非把颗心都撕碎扯烂了,方能消除,此时却是越喝越愁,这样一喝再喝,也不知喝了多久,麻木之间思绪终于变得迟钝,终于昏昏沉沉人事不知,宛然一个会喘气的死人。

也不知睡了许久,铁云终于醒转,只如百年转世一般,隐隐记起旧事,又立刻往嘴里罐酒,不愿意再回想起来,又过了许久,但觉身上冰冷,地下生硬,撑开眼皮一看,原来早被店家推出门外,好不容易被半夜的冷气冻醒,忙挣扎着坐到路旁,乌鸦似地缩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光阴已经停止。

眼见天又放明,人声嘈杂,铁云恍然看见前头走来一个老丐,顿时想起父亲模样,恨自己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何必如此没有出息!爹爹见了,必然伤心失望!”于是又跳将起来,迈开大步,往前方走去,心中顿起古歌之意: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