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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那八旬老翁听无相所言,怔了一怔,径直走到一个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面前,颤声道:“师妹!六十年前,我一直暗恋于你,盼望着能与你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后来师妹嫁了人,我也不得不结了婚,六十年来,师兄我一直对你耿耿于怀,难以忘记,日子一直过得索然无味,如今快要死了,所以斗胆向师妹讲出来,请师妹原谅我的冒昧唐突!”

那老婆婆听罢,嘴角颤抖,老泪纵横地道:“师兄!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这句话呀?其实师妹当年心中暗恋的人,也正是师兄你呀,师兄当年不主动说出来,难道要师妹一个姑娘家来找你说?我等你这句话可是等了六十年呀?”

老翁听罢,追悔莫及,连连打自己耳光道:“我该死!只怪当年胆小,才失去了师妹!如今我的妻子先于我走了,师妹你的丈夫也于你先走了,若非礼教束缚,师兄真希望与你重结夕阳之好啊!”

那老婆婆哭道:“师妹何尝不想!只是这在儿孙们看来,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丑事,他们万万不会答应!

殷醉阳大叫道:“活该你们两个胆小鬼,当年只要你们中的一人胆子再稍稍大一点,主动说出来,这好事便成了,如可等到要闭眼的时候,方才说出来?你不见羊角老道的师兄衡庐道长,与峨眉山的冰水师太,即便迫于门规教派,也自敢爱敢恨,生前未能成为夫妇,死后也要把骨灰葬在一起,哪像你们这般胆小?”

羊角也道:“殷半仙说得对,你们若要重新结为夫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双方都愿意,我等此时就让你俩拜堂成亲!”

两个老人大喜道:“请盟主成全!”

众人话音刚落,只见旁边挤上几个四五十岁不等的老者老太来,大声叫道:“娘!你都是做祖奶奶的人了,怎能再有此等非分之想?你生是爹爹的人,死是爹爹的鬼,可不能背叛他老人家啊!”

另一旁也挤上几个四五十岁的老者老太来,对老翁道:“爹爹,娘在世之时,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老人家的事来,你可不能干这伤风败俗的事,你老人家纵然不要脸,也要为孩儿们的脸面着想啊!”

殷醉阳大怒道:“好你们这些不孝的儿女,你们的爹娘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其心安在?人说孝子贤孙急父母之所急,想父母之所想,你们对父母的黄昏之恋不但不搓和,反而极力阻挠,是何道理?”

几个老者老太振振有词地道:“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醉半仙来管!”

殷醉阳大怒道:“这是武林中的事,我非要管不可!”

铁云忙上前对几个老者老太施礼道:“几位前辈,父母养我们一场,辛劳一生,做儿孙的理应体恤才是,两位老前辈的这个愿望,前辈们应该满足才是!”

几个老者老太知道铁云便是为苦寒大师迎得冰水骨灰的人,又是新一代的天下第一,心中敬佩,便客气的道:“少侠说得有理!但我们的父母生前都未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凭什么要背叛他们?”

那老婆婆泪流满面道:“你们的爹爹从前是对我好,可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我为他生了你们,又把你们养大成人,又把他平平安安地送走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娘要自己作一回主,都不可以吗?”

那老翁也自老泪纵横道:“我要说的话,与师妹的一样,还望儿孙们谅解!”

殷醉阳道:“你这老鬼也真够窝囊的了,自己想好的事,还要儿孙们来左右吗?从前便糊涂了一次,现在再不能糊涂了,来来来,羊角老道为你们主持婚礼,我给你们做证婚人!”

那老翁壮胆道:“对对对!从前我胆小没主见,现在不能再犯傻了,师妹,我们拜堂吧!”说着拉过老婆婆,便要跪下行拜堂之礼,只见一个老者跪下叫道:“爹爹若要一意孤行,孩儿便死在你面前!”

那老翁斩钉截铁地道:“反正咱们都要死了!你要死便先死吧!爹爹拜完堂,便跟着你们来了!”

那老者见威胁失效,一阵失望,硬着头皮挥剑往脖子上抹去,一个老太忙一把拉住道:“孩子他爹,公公不怕被人笑话,你操什么心?由他们去吧!”

那老者无可奈何,只得收剑站起身来,羊角高声道:“你们等了六十年,终于成为百年之好,可喜可贺,就拜堂吧!”说罢叫道:“一拜天地!”

那老翁老婆婆心花怒放,两张老脸只开成了两朵红花,便颤巍巍地拜了下去,羊角待他们起来,又高声道:“二拜高墙!”

众人一阵哄笑,有人叫道:“盟主叫错了,是高堂,不是高墙!”

羊角补充道:“高堂不在,便拜高墙!”

众人又一阵大笑,殷醉阳大笑道:“羊角老道倒是变通得很!”待二人拜完,羊角又叫道:“夫妻对拜!”两个老翁老太拜毕,神情激动不已,羊角道:“从现在起,你们便是真正的老夫老妻了!”

那老翁对那老婆婆笑道:“师妹,如今我们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众人虽然身临绝境,但忽然有了如此一段奇缘,顿觉新奇好玩,顿时连死都忘记了,若素道:“哥哥,这两位老前辈的所作所为,真让人感动!”

铁云道:“妹妹说得是!要不是血蝠把咱们赶到这里来,两位老前辈只怕要抱恨终生了!”

若素道:“我能跟哥哥死在一起,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铁云一阵感动,也道:“妹妹,我能跟你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