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正在惊愕,却见大钟向旁歪倒,铁云披头散发,从大钟内跳出来,冷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等与陈大魔头是一条道上的,我今日便替天行道!”一声狂啸,扬掌向一名僧人头上拍去,掌未拍下,只听背后一人厉声道:“住手!”
铁云收掌一看,却见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僧,身披袈裟,手拿一串佛珠,正站在他身后。铁云道:“你是圆真大师吧?”
那老僧合掌道:“正是!”
铁云冷笑道:“大师好架子!你到底还是出来了!”
圆真道:“施主所要的人,确实是老衲救走的!”
铁云冷哼道:“你与妖魔同道,这是为何?”
圆真道:“阿弥陀佛!陈施主有恩于老衲!亦有恩于本寺!他之所以堕入魔道,也是有原因的!老衲不忍看到他死于众人刀下,故而出手相救!”
铁云狂笑道:“你救走陈笑天,让他危害江湖,把我的若素也杀死了,你该当何罪?”
圆真合掌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陈施主为仇恨左右,一意孤行,在江湖上大开杀戒,以至堕入魔道,铁施主断不可重蹈覆辙!”
铁云喝道:“废话!谁要你教训我啦?你说,陈笑天藏在哪里?”
圆真道:“铁施主息怒,陈施主并未藏在本寺!”
铁云喝道:“他不在本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圆真道:“老衲把他从雪峰上救下来之后,他修养了几日,便自己走了,老衲也不知所踪!”
铁云冷笑道:“他不是你恩人吗?你如何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了?分明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圆真道:“善战!善战!施主若不相信,可在本寺任意搜查!”
铁云怒道:“他于你有何恩德?你要与他勾结?”
圆真道:“阿弥陀佛!二十年前,老衲曾率弟子东到沿海,抗击倭寇,为倭寇打碎乘船,众人皆落入水中,是陈施主把老衲连同众人救起,才有了老衲的今日。而陈施主的令尊陈辉祖,与先师无法方丈交往甚密,还把其祖传的《日月神功》留在本寺,作为本寺的镇寺之宝。后来陈施主全家为君子会所杀。陈施主躲过劫难,修炼三十年,复出江湖,为仇恨左右,以至堕入魔道。陈施主在女儿依伊出生之后,曾想改恶从善,重归正道,不想又为尊师与丐帮帮主乔三笑联手追杀,以至无法回头,重新堕入麻鬼道!陈施主所为,乃是江湖同道所逼成的,望铁施主理解!”
铁云哈哈大笑道:“他到底还是个魔头,你救走陈笑天,让他杀了我的若素,罪不可恕,我今日便杀了你!”
圆真合掌道:“铁施主侠肝义胆,众口称颂,老衲早有耳闻,心中甚为感佩!今日能死在施主掌下,死而无憾!陈施主是老衲一人救的,与其余人无干,请铁施主只杀老衲一人,不要伤及及别人!”说罢闭目等死。
铁云冷笑道:“你想死,我成全你!”仰掌欲打,只听圆真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铁云手抖了一下,喝道:“我不杀束手之人,你还手吧!”
圆真道:“施主下手吧!老衲不还手!”
玄真口里叫道:“方丈!”就要冲上前来,圆真道:“阿弥陀佛,铁施主是侠义之人,我们还不手!”说着依旧合掌闭目,等待铁云下手。只听铁云仰天一阵大笑道:“好啊!你报你的恩,我报我的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又一阵大笑,声音已到了围墙之外。
众僧见铁云走远,齐声念佛,各自收拾残局不题。
铁云在青莲寺扑了个空,知道以陈笑天的性格,如果真在青莲寺,但不会龟缩不出,失望之余,便回到锦绣山来。到得若素坟前,却见陈依伊正在若素坟前,正往墓碑上刻写着什么!铁云大喝一声道:“不准动我妹妹的墓碑!”
陈依伊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铁云上前一看,却见墓碑上为刀子刻上了“爱妻林若素之墓”几个字,便喝道:“谁让你刻上去的?”
陈依伊哆嗦道:“这碑上什么字也没有!我好心为你刻上几个,就像我爹和我娘的一样,你反来怪我!”
铁云看了一看,怒道:“谁要你刻了?”伸指运功,在碑上又加了三个字,那碑铭立刻变成了“铁云与爱妻林若素之墓”十字,陈依伊见罢,惊骇道:“你还好端端地活着,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
铁云凄然道:“你不知道,待我杀了你爹以后,便钻到这坟里,和她死在一起,明白吗?”
陈依若惊奇地道:“这是为什么?”
铁云冷笑道:“我与她从前约好的,我们要生当共枕,死则同穴,谁先死了,都要在奈何桥边等着。我本来先前便要死的,和她躺在一个棺材里,可是我大仇未报,还不能死!等我把你爹杀了,便去阴间找她!”
陈依伊听罢,眼泪流了下来,说道:“你这大恶人!想不到你对你的情人竟是这样的好!”
铁云哈哈大笑道:“你是大魔头的女儿,自然不知道人间还有恩爱两个字!”说着伸手拾去坟头上两片树叶,只仿佛给情侣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般,神情怜爱之极,却见陈依伊正呆呆地看着他,脸上流着泪水,神色羡慕之极,便对她道:“以后不准你来碰我们的墓碑,明白吗?”
陈依伊哭道:“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转身就跑。
铁云因几日来去青莲寺打陈笑天,不及照看若素坟头,此刻回来,大觉亲切,只如见了人一般,又自摘了许多花来,放在若素坟上。又过了几日。铁云正在若素坟边练功,只见又一伙人赶着陈依伊,口中叫着妖女,又朝若素坟边赶来,到得坟边,却见为首的是一个大汉,手持一根狼牙棒,脸上凶狠之极,后面跟着近百人,有和尚,也有道士,还有形形色色的其余人等,显然荟集了各个门派的复仇者,赶到近前,那大汉抱拳道:“在下铁山虎,二十年前,家父为陈笑天这魔头杀死,如今听说那魔头杀了铁大侠的情人,已被你打死了,我们特来分他的肉吃!”
铁云冷笑道:“陈笑天没有死,他已经逃走了,我正在此等他呢!”
铁山虎道:“那好!有铁大侠在,我们何愁报不了仇?”
人群中有人叫道:“铁大侠,你武功高,陈大魔头由你来对付,她女儿交给我们处置如何?”
铁云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女儿?”
铁山虎叫道:“这还用说,把她剥皮抽筋,掏心挖肝,祭奠大魔头杀死的人!”
铁云道:“各位想好了,她可没害过人,与她爹不一样!”
众人叫道:“管她一样不一样,先杀了再说!”
铁云冷笑道:“你们雷公打豆腐,可真会拣软的欺啊!”
铁山虎叫道:“铁大侠真奇了,不但不报仇,反而为妖女说话!”
铁云道:“你们要报仇,直接去找陈笑天,不要把帐算在她女儿头上!”
铁山虎冷笑道:“我明白了,原来铁大侠看中了这妖女!”
铁云大怒,抬手一掌,打在铁山虎脸上,只打得他如前番古三通一般飞将出去,众人一片哗然,一个背剑的道士走出人群,威胁道:“铁大侠,你不要仗着武功高强,便在此逞能,如若我等一齐攻上,铁大侠未必就是对手!”
铁云冷笑道:“你们要杀陈魔头的女儿,便先朝我身上踏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正在相持之际,只听远远传来一阵叫声:“伊儿!”声音力道非常,却是陈笑天的声音,陈依伊听罢,叫道:“爹爹!”飞身朝那声音飞去。铁山虎等人听罢陈笑天的声音,大惊道:“陈笑天来了!咱们快跑!”近百人屁滚尿流,连爬带滚,朝山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