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兀自手握小剑,只觉心里空荡荡一片,仿佛殷雪走了,自己的魂也跟着她走了,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忽儿又自我安慰道:“师妹既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自私自利,要占她为已有!”想到此处,心中宽慰了不少。可殷雪的影子只如水中的葫芦一般,他越往下按,却越往上浮,越想忘记,却越是鲜活,真是无可奈何!真如易安居士所写那样:“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回到房内,面对孤灯,一口气罐了半坛酒,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早,只听殷醉阳大叫道:“雪儿和那矮坛子哪里去啦?是不是偷着私奔了!”
白蝴蝶道:“量他们不敢跑!”
铁云忙对殷醉阳和白蝴蝶跪下道:“师父师娘在下,徒儿不肖,昨夜让他们走了!”
殷醉阳暴跳如雷道:“你这没出息的混账小子!怎么能把他们放走呢?我真拿你没办法,难怪雪儿看不上你!”
铁云道:“师妹自有她的道理,她喜欢屠大哥,就随她去吧!”
殷醉阳道:“你倒好,雪儿走了你也不气,我可不行,雪儿即便不嫁给你,也不能嫁给那矮坛子!”
白蝴蝶气愤地道:“这死丫头是怎么了?云儿长得又俊,功夫又好,心又善良,哪里不好?她却看上了那丑八怪。”一面又道:“老不死的,咱们赶紧把这死丫头追回来。若去慢了,他们圆了房,可就麻烦了!”
殷醉阳道:“那咱们快走!”两人收拾斗篷包裹,白蝴蝶拿上宝剑,殷醉阳抱上酒坛,就要上路,铁云忙拉住道:“师父师娘,你们别追了,任他们去吧!”
殷醉阳把铁云一甩道:“你小子知道什么?”身影一闪,但见运处两个黑点跳了两下,立刻不见踪影。
铁云暗暗担心,心想屠婴痴和殷雪只跑了半夜,一定跑不远,必然要被殷醉阳夫妇追回,只盼他们好运气,不要让殷醉阳夫妇撞上。不觉一日过去了,两日过去了,三日也过去了,也不见殷醉阳夫妇回来,铁云暗暗高兴,直替殷雪二人庆幸,一面又想念殷雪不已,只觉愁绪绵绵,便借酒消愁,却是如李白的诗一般:“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越想消愁,却越是愁上加愁,于是便打醉拳,“醉打十八跌”中的“借酒消愁”一式,平日里练来不愁强愁,总不如意,此刻练来,却真如神助一般,直练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傍晚时分,铁云正在练拳,只听山下殷醉阳夫妻和殷雪的声音连连传来,不禁暗暗叫苦道:“师妹被带回来了!”只听殷醉阳道:“死丫头,你以为你们躲躲藏藏,爹娘就找不到你了。你想得倒美!你要知道,爹有丐帮的人帮助,你们跑到天涯海角,爹同样知道!”
殷雪大哭道:“死爹爹,你们仗着生我养我的恩情,便强迫我回来,你们算什么好父母!”
白蝴蝶道:“爹娘让你回来,也是为你好,你哭什么!”
殷雪哭道:“我跟他走,是心甘情愿的,过了苦日子,也不是苦累你们,你们操什么心?”
铁云见殷雪披头散发,眼睛哭得像桃,被殷醉阳拽着,一步一挣,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心疼不已,心里道:“师父师娘真下得了狠手。”一面吃惊道:“师妹,你怎么又回来了?”
殷雪哭道:“他们要杀婴痴,我只好回来,都是你出的馊点子,让我们半夜里跑,才惹得爹娘生气,把我逼回来!”
殷醉阳大叫道:“云儿,快去弄饭,我们肚子都饿扁了。”显然为了追殷雪回来,饭也顾不上吃,铁云顾不得心疼殷雪,赶忙去厨房做饭,一会儿弄熟端上,殷醉阳早饿得口水直流,大嚼起来。殷雪则赌气不吃,白蝴蝶让她吃,也自不理,气得白蝴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铁云把饭端到她面前,劝道:“师妹,赶紧吃饭!”
殷雪道:“我就是死了,也不吃饭!”
殷醉阳道:“我的乖女儿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有骨气,连爹的饭也不吃了!”
殷雪发恨叫道:“我就是不吃。”
铁云道:“师妹要和师父论理,也要把饭吃了,才有力气。你惹饿坏了身子,怎能再去找屠大哥?如果你不吃饭,我也跟着你不吃!”说着把筷子递到她手里,殷雪此时倒听铁云的话,拿过筷子便吃。
殷醉阳心里道:“这小子倒真有一套!”看看吃完,铁云又道:“师妹,来帮我收拾碗碟!”
殷雪听说,一言不发地和他收拾桌子。收拾完毕,铁云见她披头散发,不成样子,知她平日里颇爱干净,便拿来镜子和梳子道:“师妹,你梳理梳理吧!你这样子,屠大哥见了会失望的。”
殷雪依言,梳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