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他喜欢的,真的是那个林婉柔吗?
或许,是真的喜欢吧,不然他不会拼了自己的所有也要换来这个平妻之位。柳梅殊只觉得心里酸涩涩的疼。
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撕开了一般,鲜血横流,满目疮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柳梅殊平息了一下心情,淡淡地开口问道。
“昨天的事情了。”香雪说道。
在安阳王府中虽然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但是她们总是不信。但是到了王府外面,却发现外人已经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香雪和新月抓住几个人问了问,这才明白,原来这件事情整个镜城已经传遍了。
原本,她们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柳梅殊的。
香雪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低声啜泣着。
“那圣旨,怕是要到了。”柳梅殊抬起头,看着床头上的流苏,淡淡一笑,“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替本妃更衣吧。”
“王妃娘娘……”香雪叫了一声,见柳梅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稍微松了一口气。
才换完衣服,便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
“圣旨到,安阳王妃柳梅殊接旨。”大门被常安打开之后,一个高高尖尖的声音传来。
看似最偶然的事件中,浸透了宿命的味道。一些冥冥中阻止你的,正是那些偶然的相遇,偶然的回眸,偶然的一笑。
有时候,你以为的归宿,其实只是过渡;你以为的过渡,其实就是归宿。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是如此的。
峰回路转,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柳梅殊浑浑噩噩接过圣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个细长的声音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能听到的,只是那上面一个个痛彻心扉的字迹。
那趾高气扬的太监将圣旨放在柳梅殊手上的时候,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常安和一干小厮丫鬟只能远远地看着。
“哟,梅妃娘娘,您快起来吧。”那太监翘着兰花指,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梅殊,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
“咱家可还要去婉妃娘娘那里,皇太后可是仔细嘱咐了咱家,一定要亲自将圣旨交到婉妃娘娘那里。哦,对了。太后娘娘再三叮嘱咱家,梅妃娘娘和婉妃娘娘虽然是平位份的,但是婉妃娘娘是皇太后亲封的婉公主。”
那个太监怪声怪语地说道,“所以,梅妃娘娘见了婉妃娘娘可是要行礼的。这礼不可废。皇太后是最重规矩的,也是最疼婉妃娘娘的。”
柳梅殊拿着圣旨,在香雪和新月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来,眼神间尽是冷漠。
“不劳公公费心。”她说完这句话,轻轻地后退了两步,略带嘲讽地说道,“本妃身子不适,不送了。”
“你……”那公公翘着兰花指,脸上涂了一些胭脂和水粉,看起来白白的,红红的,有点像现代戏台上的小丑。
“哼,咱们走。”那太监见柳梅殊气质清冷,浑身自有一种杀气,也不敢十分得罪,便冲着常安冷哼了一声,带着一干太监前往方华轩。
“娘娘……”常安看着柳梅殊的模样,有些为难地开口。
“什么?”柳梅殊对常安的印象并不差,语气也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是平妻,但奴才们,还是对王妃娘娘……”常安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对于柳梅殊的印象不错。
作为伺候老王爷那一代的忠心家仆,他刚开始对老王爷执意命王爷娶柳梅殊的做法很不赞同,尤其是柳梅殊进门之后做的那一连串事情,更是令他失望透顶。
但是,这段日子以来,王妃娘娘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无论是做事风格还是整体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尤其是,王爷的心逐渐向着王妃娘娘靠拢,他看到王爷逐渐变化,心中更是欣慰。
但是现在,王爷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对王妃娘娘不理不睬,更是专宠那个和王妃娘娘长相相似,却像个狐狸一般的女人。
“王妃娘娘……”常安弯着腰,深深作揖。
“常安,回去吧。”柳梅殊转过头去,长身玉立,冷风吹过,吹动她的衣衫,随风飘荡,轻盈清冷如同梅花。
“是。”常安答应着,招呼着那小厮和丫鬟向着方华轩走去。
“将大门关上吧。”
等到常安率领着一干人从挽月阁里出去之后,柳梅殊淡淡地吩咐道。
香雪和新月将大门关了,江樱扶着柳梅殊进屋,绿珠忙着去小厨房里煮粥。
挽月阁里,那些洒扫的三等丫头都被香雪安排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五个人。
歪在床上,柳梅殊强忍住那种呕吐的感觉。
江樱慌忙拿了酸梅子过来塞到柳梅殊的嘴里。
“谢谢。”柳梅殊叹了一口气,觉得胃里着实不舒服。
那种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在胃里翻腾的感觉,着实也太过难受了一些。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柳梅殊歪着身子,在身后放了一个软软的枕头,由江樱帮忙按揉着穴位,那种强烈的呕吐感减弱了一些。
双手抚摸着那平坦的腹部,柳梅殊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到,那平坦的小腹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宝宝,这个小宝宝正在慢慢地成长。
虽然感觉不到宝宝的动静,但是只要一想到肚子里面那个小宝宝在慢慢地长大,那种强烈的幸福感慢慢将失落感取代。
“既来之,则安之。”柳梅殊感觉到江樱的担心,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樱微微一笑,“自然记得。”
柳梅殊轻轻地笑,“那日,我与王爷本不想管你的事情。何况,你那种碰瓷似的撞车,本妃可是看到多次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带嘲讽。
在现代的时候,的确碰到了不少专门碰瓷的。她还经历过一次,被讹了一万多块钱才罢休。对于碰瓷,她深恶痛绝。
“王妃娘娘……”江樱脸色微红,当时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想要找个高官来走走门路,其实心里根本就没底。因为一般冲撞了高官的马车,碰到脾气不好的,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她仗着有些功夫,又想撞运气,这才阴错阳差遇见了柳梅殊。
“那日,本妃本不想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被你坚定的眼神感染了。”柳梅殊轻轻地笑着说道,“你的眼神里,带着挣扎,但更多的,却是坚决。”
“王妃娘娘……别说了。”江樱撇过头去,轻轻啜泣。
“傻丫头,哭什么。”柳梅殊放缓语气,“在那种情况下你都不放弃,何况现在?”
“现在,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个份上吧?”
“所以,无论遇见了什么事情,无论遭受了怎样的苦难。我们都要笑着说,没关系。”柳梅殊扳过江樱的肩膀,替她擦了擦眼泪,轻笑道,“何况,咱们还有江大哥、秦二哥,司徒三哥。不是吗?”
“王妃……”江樱突然哇地一声,大声哭泣着扑倒在柳梅殊的怀里。
“好了好了。”柳梅殊拍着江樱的后背,“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什么,本妃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便感觉到了的大家小姐风范,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王妃娘娘说什么?”听到柳梅殊的话,江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大家小姐?”
“是啊,我们的樱儿若是打扮起来,比那些大家小姐还要美上三分呢。”柳梅殊说道。
“是这样。”江樱略微松了口气,在柳梅殊的身边蹭了蹭,“那樱儿一直陪在王妃身边可好?”
无论北苑多么热闹,终究与挽月阁无关。
皇太后的懿旨和皇帝的圣旨是相隔了两天才下来的。
皇太后的懿旨到达安阳王府的时候,安阳王府摆了大场面迎接懿旨,林婉柔被授予婉公主,并赐予黄金匙一把,拥有黄金匙就能随时出入皇宫,如同金牌令箭一般,见黄金匙如同见皇太后本人。
并且,有用黄金匙的人,不管犯多大的错也能免死一次。
这是绝对高的荣誉,在大华的历史上,只有一位长公主因为立下大功才被赐予黄金匙。第二把黄金匙便是林婉柔这一把。
皇帝的圣旨下达的时候,安阳王府中,除了挽月阁和温侧妃的院子里没贴满大红喜字之外,其他地方都挂满了大红灯笼。
安阳王府里的人都是忙忙碌碌的,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挽月阁中还有一位王妃的存在。
这几日,秦木白每天晚上都会来切脉,配合着安胎药调节,柳梅殊的身子倒是好了一些,只是前期的反应依然很大。
江樱整日里陪伴在柳梅殊面前,因为北苑的热闹,挽月阁中倒是清静了许多,挽月阁的院子本身就比较偏僻,如此一来,她们几个像是被人忘掉了一般,除了常安偶尔会过来一趟之外,很少有人靠近挽月阁。
柳梅殊也落得自在,不在乎那些丫鬟婆子的目光,只是安心养胎。
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北苑的事情陆陆续续操办的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柳梅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静。
江樱的性子和香雪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是活泼可爱的。江樱的丹青一绝,又是识字断文,闲来无事便教教柳梅殊写字,教教香雪和新月几个丫头画画。
这个时代的字和中国古代的字迹虽然不一样,但读音却是一样的。因此,柳梅殊认知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劲。
不过二十天的时间,柳梅殊已经完全无障碍阅读了。这着实令江樱惊叹了一段时间,直呼她为天才。
柳梅殊笑而不语。
外面热闹非凡,挽月阁里清冷安静。在外面的人都在关注新人得宠的时候,柳梅殊在安静的日子里安然迎来了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