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有些无奈,“这白灼的脾气最为怪异,救不救人看心情。而且,若是他看着不顺眼的人,即便是心情好了也不救。”
“神医的性格不都是怪怪的么?”柳梅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才不是。”江樱撇着嘴,“秦二哥就没那么多臭毛病。”
“那排名第一的白灼有什么厉害之处?能排在秦二哥和蔚彦初前面,定有过人之处吧。”柳梅殊说道。
“那是自然。”
江樱沉吟了一番,“白灼的绝技是针灸。若说秦二哥在草药方面最为擅长,蔚彦初在毒药方面最为擅长。那白灼则是综合了几家之长,不论是毒药还是草药,都极为擅长。而且,他的针灸技术出神入化,就连秦二哥也佩服的紧。”
“是这样。”柳梅殊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呼吸渐渐沉稳了下来。
江樱听着柳梅殊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在医术上是个半吊子,但刚才把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胎儿的脉象微弱。若是不采取措施,到不了三个月就会小产。
若是小产了,王妃娘娘应该会很伤心吧。
江樱紧紧攥住拳头,在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保住王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和绿珠合力将柳梅殊抬到屋子里,将她扶到床上之后,江樱匆匆告别,无论如何,也要说动二哥为王妃娘娘安胎。
新月和香雪去买安胎药还未回来,江樱去了清风寨,偌大的挽月阁里只剩下绿珠和柳梅殊两个人。
绿珠在屋子里点了淡淡的茉莉香料,将帘子稍微打开了一些,看着柳梅殊安静的睡颜,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屋,拿起未完成的手套继续缝制手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手脚都不能动弹了。
“好困。”说完这句话,她打了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到地上,失去了意识。
一阵风吹来,冬日的风带着冰冷的触感。
那风将窗子吹开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衣衫,却一头白发的年轻人随着风飘进来。
他飘进来的同时,那窗子自动关上,若不是窗子旁边的窗帘在微微晃动,任何人都无法察觉那个人的存在。
“咳咳咳……”蔚彦初忍住声音咳嗽了几声,款款走进柳梅殊房间里面。
看到床上的柳梅殊一脸憔悴,他有些心疼地抚摸了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那双略带白色的嘴唇上。
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那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日的味道。
甜甜的,带着苦涩的味道。
苦笑一声,蔚彦初和衣在柳梅殊身边躺下,白色的头发散落在柳梅殊的黑发之上。白黑交映,像是一场雪与黑夜的洗礼。
“阿殊。”蔚彦初捂住胸口,看着躺在身旁的柳梅殊,微微一笑,语气飘然,“阿殊,我将要离去,或许,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你可会想念我?”
他说完这句话,将头靠近她的脸颊,倾国绝艳的脸上,带着点点猩红的斑点,那斑点似隐若现,异常诡异。
“或许,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呢。”蔚彦初摸着柳梅殊额角那朵梅花,苦笑一声,“若有机会下次再见,我必定会将你身体里的毒全都解掉。”
“即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
“也,在所不惜。”
他说着,抓过柳梅殊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
“你竟然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吗?咳咳咳……”蔚彦初绝美的脸上闪出一个苦笑,“也罢,你是他的王妃,自然会怀上他的孩子。只是……”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只是,这个孩子,即便是活下来,也是个体弱多病,你可做好了准备了吗?”
蔚彦初和柳梅殊并排躺在床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渐渐地闭上眼睛,感受到柳梅殊匀称的呼吸,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个笑意。
“阿殊,此一别,山高水长。来日相见,或许我们早已经形同陌路。”蔚彦初抓住柳梅殊的手放在那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在这张面孔,怕是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吧。以后,即便是见了,恐怕也不会认出我了吧。”
他苦笑一声,慢慢地靠近柳梅殊的嘴唇,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
“阿殊,再见。”他站在床前,看着柳梅殊的睡颜,轻轻地说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假装毫不在意。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只能遥遥相望,却永远没有交汇的轨迹……”
梦里梦到醒不来梦,各种人物交织在一起。
从李程到于娜,从于娜到林婉柔,从林婉柔到司徒墨,又到蔚彦初……一个个的人物像是放电影一般从眼前闪过,杂乱无章。
痛苦的,甜蜜的,淡然的,伤心的,无所谓的……
所有的情绪扑面而来,一点点地将她吞噬,尸骨无存。
绝望与无助,像是荒野中的野马驰骋,没有方向和目的,在苍茫中迷茫。
心,也茫茫然一片,不知道哪里才是应该去的地方。
归宿,是一种无妄的挣扎。
黑夜,像是一种枷锁,将她紧紧地缠绕在无边的黑色中。她像是失了翅膀的蝴蝶,徘徊踟蹰,找不到归去的方向。
意识,在无际的夜色中沉沦。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快醒醒。”
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声,柳梅殊一愣,慢慢地睁开眼睛,感受到光线刺来,她眯起眼,看到江樱、绿珠、香雪、新月四人正焦急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柳梅殊摸了摸额头,“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王妃娘娘你终于醒了。”香雪的小脸上有泪痕。
“王妃娘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江樱略皱着眉头为柳梅殊把了把脉。
在睡觉之前那脉象是极其不稳的,但是睡了一觉之后,那脉象竟然稳健了许多,着实有些奇怪。
“舒服了一些。”柳梅殊扶了扶额头,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药香。
“香雪和新月抓回了一些安胎药,正在小厨房里秘密熬制着。”江樱和绿珠扶起柳梅殊,江樱说道,“二哥答应来为娘娘切脉。只是,安阳王府之中规矩太多,若是光明正大走进来实在太过显眼。所以,二哥只能在午夜潜入王府,不知王妃娘娘意下如何?”
柳梅殊点点头,想起那倾国倾城的面孔,若是凭空出现在安阳王府中,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按照平常的步骤,那她怀孕的消息指定会传出去。
但,若是秦木白真的午夜之后潜入王府,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会说成什么样子。
柳梅殊微微蹙了蹙眉,懒懒地说道,“难为秦二哥了,让那样仙人一般的人在午夜里潜入王府,也着实有些委屈了他。”
“二哥心底最为善良,必定不会计较这些的。”江樱说着,香雪和新月打开门走了进来。
“娘娘,药已经熬好了。”香雪说着,新月拿了一盘蜜饯过来。
“幸亏咱们这里有个小厨房,若是在大厨房里做,指不定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咱们可要小心再小心。”香雪说着,将那药端到柳梅殊面前。
“你们几个,不必如此戒备。”柳梅殊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怀孕了而已,这些丫鬟们像是对待国宝一样,时刻警惕戒备着,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香雪、新月、绿珠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便散开目光。
这些日子以来,柳梅殊基本上没出过挽月阁,挽月阁里原本就清净,鲜少有人来往。
这些日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香雪低着头,狠狠地咬住嘴唇,新月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
“不,我要说。”香雪甩开新月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娘娘。”她咬着嘴唇说道。
“这是干什么?”柳梅殊被香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命新月和绿珠将她扶起来。
“王妃娘娘,请您听奴婢说完。”香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奴婢们觉得王妃娘娘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好,但是总不能瞒住王妃娘娘一辈子……”
“什么?”柳梅殊皱着眉头。
“香雪,够了。”一向沉稳的绿珠突然冷声呵斥道,“不是警告过你不要乱说话吗?”
“绿珠。”柳梅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让香雪说下去。”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香雪磕了个响头,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泫然欲泣,“奴婢在院子里已经听说了,圣上已经答应了王爷的请求。这圣旨怕是要来了。”
“什么?”柳梅殊心中一惊,香雪因为哭泣着,语序有些杂乱。
“说清楚些。”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说道。
“王妃娘娘,是平妻啊。王爷向圣上递了奏折,立婉侧妃为平妻。与王妃娘娘地位平等,而且,王爷以王妃无所出为由,削了王妃娘娘二品诰命的头衔。婉侧妃认皇太后为干娘,从今之后,婉侧妃即是安阳王府的王妃娘娘,更是当朝的公主啊。”
“平妻!公主?”柳梅殊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香雪,“你说的,都是真的?王爷削了我的二品诰命,并且立了那林婉柔为平妻?”
“千真万确。”香雪点点头,布满泪痕的小脸上一片愤愤不平,“奴婢听说,王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将军之名换取婉侧妃的平妻之位。这在朝堂里已经引起了轰动。听说圣上当场便发怒了,只是王爷态度极为坚决,圣上也没办法,只能应允了。”
“是这样啊。”柳梅殊苦笑一声。
司徒墨,果然是一夜之间发生巨变。
以将军之位换取婉侧妃的平妻,这在历史上绝对是第一位痴情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