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和遗憾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心情地渲泄中,在那寂莫的眼眸中,在喃喃的语调中。
其实当他提及黑左袜是一只猫时,他早就触动了芳青的心。如今芳青终于毫无戒备地品尝这个故事带来的悲伤了。
这个男人,他绝不是神经病,更不是什么高明的骗子。这世界上,只有爱着芳青的人才知道一只猫的故事可以感动她,其余就是巧合了。
那个女人,那个叫方青的神秘女人,她竟然有这样一段与猫有关的伤心事。芳青觉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近了。
“我想我该坦诚跟你说了!”芳青不想再冒充方青,她想结束这种罪恶感。“你听明白了,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方青。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才把我认错了。今天年已经发生了几其这样的事件了,有三四件吧,都有人把我认错成她了。我想我和她长得是太神似了,你说呢!真得很对不起。”
巫幸灵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芳青的眼睛和他对视,发现他很恍惚。
“方青,我其实想不她的具体模样,她在我脑中和梦中的形象好浅,好模糊。我好多次想画出她的脸出来,很急想画出来,可是画笔就是勾勒不出来她的形状,好似那是没有办法可以做得到事情。我看见到你时,你在酒吧里喝酒,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当然大脑轰地一声,嘴里就叫出了你的名字。
今日,我在这个岛上终于等到了你来,你却说你不是她,只是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你为什么摸着黑左袜的墓地,哭得这么伤心?
拜托你不这开这样的玩笑。”
他的声音很疲倦,如同芳青把这个玩笑开了几十遍一样,芳青清清嗓子,她只想让这个男人相信她的话。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话。我真的不是她!我也在找她,真想亲眼看看这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女人的到底有多相似。”芳青说到这儿,看到巫幸灵的眼光不再看她,投到了湖上。
“如果我真的是她,我没有必要否认,是吗?再说,黑左袜的故事,我是第一次听,我从来没有养过黑色的猫,我也很喜欢猫,所以听到这里埋了一只猫,就有想哭的冲动。”她轻轻地补充到。“我没有骗你的,真抱歉,让你先遇到的是我。”
他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似乎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其实那天在酒吧里,我拍你的肩膀,你扭过头来望我那个时候,你的眼神很奇怪,我还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可是我讲起黑左袜时,你眼睛中有一种有一种像雾一样的气,那是你一惯的表情,你不开心时就会这样,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黑左袜死了之后,你除了责备我,整天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它就刻在我的脑里面,我不会忘记的!”巫幸灵的眼眶红了,显然是一些伤心的事情在揪他的心。
芳青突然不想跟他争下去了,这似乎总是无法解释清楚。
“那你这次回来,是想找回方青吗?”她有些气恼地问,那个方青的故事覆盖了她。
巫幸灵看芳青,随着夜色的加浓,他脸上的恍惚越发地浓重。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让人怜悯。
没错,芳青心里怜悯了起来,她心想肯定是那个方青伤过这个男人的心,让他今天在这里形单影只地。
她把手放在这个可怜男人的手上,温柔安慰着说:“那你就当我是方青吧,告诉我吧,把你跟你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我一遍,好吗?”
这个看样子年纪比芳青小四五岁的年轻男人,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委屈地坐在草地上,把脸埋在芳青的手上,用这两个纤巧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抬起头来。。
他终于站在了故事的外面,以一种伤感的口吻叙述了起来。
那是一个完全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感伤故事,除了有莫名敏感的芳青,可能谁也不会为之心动,就如一个爱唠叨的人讲一个琐碎的往事那样,那种悲伤那种蓝调那种情绪是无法融入到局外人的心里去的。
它像风一样,它们从耳边刮过,留下一丝清凉,就不知消失在何处,连同那种清凉的感觉,只会成为了一个淡得不着痕迹的记忆。
这个男人说,方青是他的初恋,他和她在同一个城市上的大学,在一年的暑假里,他们在青湖边找了个房子,像已成婚的夫妻那样过起了日子。
她一天外出捡回来了两只小猫,就是上面所说的黑左袜和黑右袜。
她爱猫这种动物,是那种由心底发出来的爱,这种来由是因为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因为没时间看管她,总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加了栏杆的小床上。家里一只养了多年老黄猫,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照顾,整天挨在她旁边睡觉,醒来时就帮她打理头发。那只老黄猫从来不许人抱,也不许人摸,唯独她可以对它乱抓乱揉,它也只是快乐地呼噜着。
老黄猫一只管她管到三岁,就因为年纪到就了离开了她。从此她就十分喜欢这世界上所有长着毛的动物,尤其是猫科的动物。每每在哪个街头巷角遇见一只猫,她都会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抚摸。
“她总是想把人家的猫偷偷地捉回家,总是讲,这猫要是给我养,绝对不会会这样瘦,肯定会白白胖胖。记不清楚有几少次,都是我理智地阻止了她,不然不知道她会抱多少只猫回家。次次遇到那些不睬她的猫,她总要想尽千万百计地跟在猫的屁股后面追,一直要等到猫躲到看不见也碰不着的地方去了,她才不情愿地离开。她高考填志愿的那个时候,就想找个兽医的专业,可惜她理科成绩太差读的是文科,没有这样的专业给她挑选。这些都是她唠叨过无数遍的故事,所以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楚,好像是被她雕刻一样。”巫幸灵说。
他们在临时的小家里过得非常甜蜜,以参加暑假技能培训的借口糊弄父母,只有在周末才装模作样地回家去陪父母。
一直到黑右袜的失踪。
她如此喜欢猫,他却不喜欢猫。他喜欢狗,因为狗忠心热情,乖巧,百依百顺地围着人转,而猫却相反,它要人围着它转,它每天的使命好像就是故意在与人的智慧和耐心挑战,它的脾性人无法撑控。
她捡回来偏是两鬼精灵的猫,它们知道她的爱,知道他的不满,也知道他的不满是无法和她的爱抵抗的,所以一直对他采取不屑的态度,它们喜欢跟他捣乱,霸占他的沙发位,他一过来就冲他哈个不停。喜欢咬他的拖鞋,喜欢在他的皮鞋上练爪,喜欢撕他的书,总之是看他的什么东西都不顺眼。所以他趁着她没有看见的时候,会用指头弹它们的脑袋和骂它们。
学期开学前,他们会把两只猫交给楼下一个爱猫的邻居照顾。这样相安无事一年后的一个寒假,黑右袜离家出走了。
它离家出走前的一天,他把朋友的一只狗领回了家。那是一只热情万分的小牛头犬。他当时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气一气她,因为两只猫实在从他那里分享了太多她的感情。
当小牛头犬在屋里活蹦乱跳时,脾性比较坏的公猫黑右袜躺在暗处,突然冲上出来,狠狠地给了上牛头犬一爪,牛头犬的耳朵就冒血珠了。他气坏了,当着她的面打了一记耳光给黑右袜,还把它关在洗手间里半天。
第二天,他把牛头犬送回给朋友后,回到家里才发现黑右袜不见了。也许是因为不能与牛头犬共处一室吧,黑右袜离家出走了。
她与他于是进行第一场实质意义的争吵,第一次相互之间不顾一切地恶言相对。
事先还是他向她保证一定把黑右袜找回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