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时候,他终于有点儿相信她刚胡编的故事了,他的思绪在茫茫的海洋中心飘浮,急于抓住一些标识着方向的东西。于是他就抓到这一块了,他想知道是照片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我想是我吧!”芳青拿起了照片,看着照片那个有着完全无损学生清纯模样的女孩,她在大学时就是这个模样。
“你为什么肯定是你?你不说不记得照过这张照片吗?”
“我是不记得我照过这张照片了,我甚至不记得你了,不记得巫幸灵,不记得杨勇彬,还有那个岳启峰,不记得我腿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不记得那张借书证上的名字为什么是方青而不方芳青;我不记得这些东西,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脑海里有过空白。
可是这个方青,曾经住在这里的方青肯定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在刚才才发现的。你相信我,就是在刚才,你把那箱东西拿出来时。你知道吗?那些东西全是我的,我以前珍藏的,那个米奇老鼠的箱子,是我在读初中时候,在言水镇镇一小门口摆摊上买来的。那个老太婆儿子在香港一家米奇专卖店里打工,就把好多印着米奇老鼠图案的东西拿拿回家给他妈妈去买。那个箱子只有一个,我喜欢得不得了,用光了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我还有许多有米奇标志的东西,剪刀,橡皮擦,印章。这个箱子去年回家的时候,我就拼命地找它,我记得把它塞在我的抽屉的最里面,可它就是不见了。里面全是我的收藏,我喜欢的东西。
还有那个唱绿袖子的音乐盒,手摇的,是我在大学学校的公园凉亭里捡的,我在以前听到这个曲子,就在那个公园里,完全不知道它原来是一个这么漂亮的手遥音乐盒。我捡起来就走,一直把它藏起来,直到把它弄回家。我害怕有人来要回它,我太喜欢它了。
还有那套九连环,我足足玩了十几年还是玩不会它,所以我曾经就下过决心,我要玩会它,到我玩会它那一天,我就找到我的白马王子了。我在上班时穷极无聊想起了它,就回家去找它,也没有找着。为此我和妈妈吵了一架,我以为是她搞丢了我这些宝贝。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还有那张照片,里面那件白T恤有个七喜的头像,那是一件非卖品,是我的小姨送给我的。
陈浩,当年住在这里的人肯定就是我,你认识的那个人原来一直是我。
邻居那个阿姨说这里的人三年没有回来了,那是因为我三年没有来过这里。
我一直在找住在这里的人,原来这个人就是我自己。这太奇怪了!你呢,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像我一样,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陈浩放下了照片,坐在了那张刚被翻新过沙发上,仔细地扣着芳青那激动得语无论次的话。
他在分析这是这个女人在胡编想要这套房子,也是她的脑筋有问题,或者就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他在今天终于用了诚恳的态度来说话了:“芳青,我不可能在以前就认识你,虽然我也是在广州上的大学。我要是在以前就认识你,我绝不可能放过你。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就是那种最令我动心的女人。我不可能会跟你素味平生的,如果我们曾经真得认识过的话。”
一缕红霞静静地飞上了她的脸,尽管在这种时候,她的羞涩总要出现显摆一下。“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什么时候。”
“在我以前公司巷前的路边啤酒馆里,是在今天的平安夜前二天,你会在的士车的后排,堵车。你在发呆。我就跟上去了,然后在那个超市里。”
芳青颓然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地说:“那么陈浩,你在去年三月份来找我,你为了我离婚,后你失踪;再后来,你捡到我的钱包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沙河看挖宝的岳启峰,我们在一起后你又失踪,这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呢?”
陈浩蓦地慌了,慌张布满了他的脸。才半天,他才用左手的中指指着自己,说:“你确定是我吗?”
不等芳青回答,他突然打了个颤抖,说:“我全都不记得了。”
他双手一摆,那是他在心虚时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天啊,我们都丢失了什么?”芳青问。
无论思绪再怎么混乱,理智的陈浩还在是天黑前把402房的问题处理了。
他买来几个大纸箱,把芳青所有物品都搬到她的宿舍去了。
他建议芳青把找自己的亲戚朋友了解消息,看自己是否患了健忘症或是精神病。
他则留下了那张在天河城喷泉前的合影。
他也想搞清楚,这世界上是否有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和方芳青这样一个令他动心的女人,合拍了一张照片,还把它留在了自己舅公遗留的房子。
他想知道这世界是否真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存在着。
但有一件事情似乎更让他关注,尽管他非常怀疑方芳青的神经有问题,但她的影子在他的心里却一刻比一刻更难以挥去了。
在他把芳青的东西搬出那套402房子,他的表妹阿萍顺利地住了进去后,事情似乎就嘎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