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兰娘雪绒传
423800000078

第78章

在这种情况下,柳眉就用兰雪绒送给她的那笔钱把自己送到一所学校读书去了。当她知道了玉玺的身价后觉得挺好,于是把自己又变回了“皇印”,仍用了原名柳玉玺。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书看多了,就老是把心中至高无上的林汉威当作一道圣旨,而自己自然而然的就是那上面的一枚玉玺了。不加盖玉玺,那圣旨还能成其为圣旨吗?她为自己与汉威休戚相关、缺一不可的美妙联想而骄傲。

假期里,柳玉玺也曾悄悄地潜回原籍打听过汉威的踪迹,可林汉威的踪迹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数载空悠悠。

到了一九三八年九月,已在武汉上了几年学的她就被炮声裹进了战事,参加了五战区政治工作大队,后来转战到鄂北,就编入了艺宣队。在襄樊的时候,又邂逅了艺宣队里小她几岁的田小螺。两人好似姐妹俩,终日形影不离。可在一九三九年冬到宜昌的一次劳军慰问演出后,小螺受了风寒,不能随队行动,便留在了那里。她俩一直书信不断,得知田小螺曾因学过护理,病好后就在宜昌的一家医院里谋到了一份护士的工作。一九四一年皖南事变后柳玉玺随艺宣队到安徽立煌去作巡回演出,从此与田小螺失去了联系。两年以后,她也丢掉了工作。这样在外漂流了一年的时间,从另一个友人处得到田小螺在武汉安家的消息后,便就又回到了武汉。

这一个圈儿转下来,用了六年的时间。

她找到田小螺的家,男女主人均不在;虽是人住了下来,心里却并不踏实。她找到自己原来的学校想谋一份职业,可今非昔比了。六年后的今天,学生已不再是以前的学生,老师也走了不少,连校长也换了,根本没她干的活儿。在沦陷区的大武汉也不可能让她去搞什么宣传。她搭乘渡轮从武昌回汉口,眼望了秃秃的黄鹤楼遗址和早已不存在了的鹦鹉洲,真个是“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乡关在何处?乡关在蕲春!回吧!可是,能回吗?十年了,回到那儿了哪儿又是她的立身之地呢?武汉不能留,蕲春不能回,看来只有再度流浪了。可流浪也得有个方向啊!到哪里去呢?到重庆去吧,那里也许还有不少熟人、友人、艺人;要不就在巴山里找所小学当个教师也行,今生今世与林汉威相逢的希望就已经是等于零了,她早已做好了当一辈子老姑娘的准备,找个向孩子们寄托她的感情的地方,总比永远这样漂泊强。

柳玉玺做着启程的打算,只想等田小螺回来见上一面,叙叙分别三年来的思念就走。可昨天听女佣讲小螺是与丈夫吵了架气走的,问为什么,又不答,她就感到不好办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小螺回来了向她诉苦她怎么办?是火上烧油还是泼冷水?说不定你还在这儿为别人长吁短叹,或陪上一串眼泪、或气得咬牙切齿,人家两口子见了面却亲热得早把你忘了呢。再说也不知小螺在娘家住到哪一天才能回来,这样想了想,她就决定乘着天气还没有炎热起来就准备动身。

听了柳玉玺的故事,林汉威充满激情地说道:“眉子——哦,玉玺,”汉威笑了笑,“你也真沉得住气啊,都住到别人家里来了,也不打听打听男主人是谁。”

“我只知道是姓林。但我想肯定不会是你。”

“真是老天有眼,把你又还到了我的身边。告诉我,是早上的船票吗?”

“是的。”玉玺望一眼已指到三点的座钟,“你来了,我不走了。”

“走!一定得走!”

她没说话,只是瞪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汉威。

林汉威又笑一下,从上衣表兜里拿出一张船票展给了她,“你看这!”

“你?上水船!”

“是的!上帝把你又送到我身边,这回是个真正的新娘!到了重庆,我要倾其所有举行婚礼,不惜借债!十年了啊!十年的苦难,我要在这巨大的相思洞里统统地用幸福填满!玉玺!玉玺!你真让我‘遇喜’啊!……”汉威说不下去了,只好再次用他的拥抱来表达他的感情。

柳玉玺用手摩挲着他的脸,轻轻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么多年的来龙去脉呢。”

“玉玺!玉玺!别说话,我们有的是时间讲过去。我只想跟你说,别再离开我半步,我真的怕又丢了你。你的到来,我就老觉得是在梦里。”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回到你身边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被人骗走了。”

“是啊,十年了,十年的教训若你还没有长进,那就真是片小柳叶儿了。”

“都差点儿成枯叶儿了。”

“都是我的错。别说了,别说了!我的错我会来弥补的。玉玺,我们还年轻!”

“是啊,我们还年轻。不过我还想问件事,我到这里来住也有好几天了,从没见过你。你是才来吗?”

“不,我也来好几天了,一直很少走动。”

“那这三更半夜的了,你到这书房里来干什么?”

“我的一样东西掉这屋里了,我想这次把它带走。”

“太可怕了!如果我们这次没有住在一起呢?如果你今晚上不来拿这个东西呢?如果我不转过身看看来人呢?岂不又是失之交臂?”

“失之交臂?玉玺,你不能再刺激我!你告诉我,这十年了,你真的没有结婚?”

“汉威!天地良心!你十年的来来往往没有告诉我,我都不追问呢,怎么倒对我的婚姻状况不放心了呢?”

“十年了,人间沧桑不容易。你已不再是当年逃婚的小姑娘,也不再是跟着我出走的女孩子了。你已有了你新的知识、新的职业、新的社会经验,已从一个漂亮、单纯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美丽、成熟的女子。就算你铁了心要等我到白头,可你没有生活在真空里,就没有人给你献温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