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股权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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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雷士照明:股权连环局(5)

此外,赛富基金原董事总经理赵延超,在将圣地爱司及重庆恩林股权转让给赛富基金副总裁杨建文的过程中,按照规则,这些股权雷士照明有优先受让权,但雷士照明并未发布公告是否放弃优先权。

总之,赛富基金在雷士照明的关联公司也存在大量的隐蔽关联交易,这为赛富基金私下利益输送、损害中小股东利益留下了隐患。

有意思的是,就在赛富基金被爆出隐蔽关联交易之时,阎焱此前针对吴长江所说的“只是,以后,关联交易绝对不要做了”,口风悄然变成了“关联交易,不是不能做,而是说,必须是透明的”。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此前阎焱指责吴长江存在不当关联交易的公司,比如香港无极限、重庆恩纬西,赛富在其中是没有任何股份的;而赛富持有大量股份的关联公司,比如重庆恩林、中山圣地爱司,其隐蔽的关联交易,赛富阎焱则闭口不提。

对别人犯规就大肆指责,对自己打擦边球则闭口不言,阎焱的行为也被外界评论为双重标准。

吴长江二度回归的“落定”

虽说创始人与投资人在台面上的舆论交锋不断,但是台面下的私密谈判也在进行着。

就在雷士罢工的第二天(即2012年7月14日),雷士创始人吴长江、赛富阎焱和施耐德朱海三人展开谈判。吴长江在谈判中表示,愿意配合董事会要求解释关联交易质疑,但前提是施耐德的人必须离开。

在公开场合,赛富阎焱及施耐德朱海也都表示愿意和解,欢迎吴长江回归,以促成罢工平息、企业重归正常轨道。施耐德背景的CEO张开鹏也表示愿意离开雷士照明。

鉴于赛富及施耐德方面的妥协表态,外界一度对于吴长江重回雷士照明持乐观态度。但十天之后,对吴长江而言,谈判形势急转直下。阎焱、朱海态度皆产生微妙变化。

7月25日—7月26日,雷士照明董事会召开电话会议,讨论吴长江重返雷士照明一事,但两天下来各方未达成一致意见。

据了解,当时施耐德已经成为吴长江重返雷士的一个关键阻力,接近朱海的施耐德内部人士向笔者表示:“吴长江回来,施耐德的利益谁来保障?现在是玩心理(战)的时候,随便后退就是个死。”

据接近阎焱的人士透露,“阎焱一开始见到罢工吓坏了,过了几天就稳住了阵脚”。这种心理的变化,促使阎焱态度前后发生微妙转变。而施耐德方面则显得相对镇定,施耐德内部人士表示:“法国人,谁还没见过罢工啊?家常便饭。”

该内部人士表示,朱海之所以坚持强硬态度,主要是担心施耐德在中国的其他合资企业群起效仿雷士照明的做法,“如果旗下那么多合资企业有样学样,都照吴长江这种闹法,那才可怕”。

在此之前的7月24日,吴长江阵营获悉阎焱及朱海态度变化之后,公开表态将成立新的品牌另立门户。据称雷士照明36家运营中心已结成联盟,并且已经向重庆工商局申请成立新的企业,计划筹集10亿元资金运作新的品牌。

对于吴长江方面的行动,施耐德方面认为,这仅仅是对方的一种宣传策略,并非真的会付诸实施。“吴长江和36家运营商宣称做新品牌,无非也是手段而已。那得看二级代理商有多少家跟风。”施耐德内部人士说道。而且,吴长江本人是无法参与新品牌的运作的,因为他本人跟上市公司雷士照明签署了《不竞争承诺》。

施耐德内部人士表示,并非不让吴长江回归,而是要在满足资方的条件下回归,更不是说资方会妥协答应吴长江方面提出的所有条件,“回归当然了,回归的条件才重要,吴长江的压力更大。阎焱和施耐德输得起,吴长江不行。他是赌命,我们不是”。

接下来的局势似乎越来越不受吴长江的控制。7月27日,雷士照明的各地运营中心负责人在广东中山举行新品牌的动员大会。对于经销商另立新品牌的主张,吴长江明确表态不支持,“我不清楚他们谁在背后策划,我也知道他们今天会在中山讨论新公司的事情,但我不会去参加”。

对于雷士的核心高管,吴长江也已经打过招呼:“他们现在都还在雷士,当然不能去管理其他品牌,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们都不会过去。”

面对经销商的行动,赛富阎焱的表态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强势:“我们肯定不支持他们这么做,但是没有任何法律说,经销商不能做。你非要做,你去做,我们不在意。但是雷士就不给你做了。”

至此,吴长江与经销商之间的“统一战线”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经销商的主张已经成为脱离吴长江的独立主张。其实,此前经销商力挺吴长江回归雷士,除了道义层面的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利益因素。因为36家运营中心担心施耐德全面掌控雷士照明之后,董事会将主导实施“削藩式”的渠道变革,废除36家运营中心,而在每个省培育几家相互竞争、相互牵制的区域代理商。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参与一切行动的经销商,皆是以36家运营中心为代表的一级代理商,二级代理商并没有太多跟进。如果二级代理商都选择不跟进的话,那么36家一级代理商的行动就失去了力量支持。

吴长江也表示,运营中心的独立行动是他最为担心的情况,“雷士的优势在渠道,现在渠道却要成立新品牌,形势确实很危急,但我还是希望往好的方面想,我会继续去说服他们。”

7月27日,雷士照明停工员工与董事会达成了一项临时复工协议,员工决定在没有董事会任何书面承诺的情况下临时复工,并将阎焱对吴长江回归与否的最终答复时间从8月1日放宽到了8月10日。这可以视作是吴长江在某种程度上的妥协。

8月10日,阎焱没有如期给予确切答复,他表示:所谓的8月10日最后回复期限仅是经销商的要求,但自己并没有答应,何时回复要看在港交所的流程进展,港交所通知后才会发布公告。

8月14日雷士照明发布公告“董事会认为重新委任吴先生为本公司董事长及董事并不妥当”之后,作为某种程度的妥协,施耐德背景的李新宇、李瑞从雷士照明辞职了。雷士照明公告发布之后,吴长江立刻宣布“正在走程序要求召开特别股东大会”。这意味着双方进入了最后的决战状态:诉诸股东大会投票表决。

随后,双方在媒体上的口水战再次升级,企业也因供应商停止供货而濒临二度停摆的状态。吴长江以大股东身份奔走于各地,试图说服供应商恢复供货,但供应商开出的条件是,因为信不过现任董事会,可以恢复供货,但必须现金结算。

8月24日,雷士争端突然峰回路转,市场传出消息,称在政府官员的斡旋下,阎焱与吴长江重归谈判桌,并且于8月23日签署和解框架协议,吴长江将于雷士照明董事会流程完成之后,正式回归雷士照明。9月4日,雷士照明正式发布公告,吴长江重新回归。

雷士变局发展至今,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事发前后三个月,不仅仅是吴长江和阎焱的口水战,更核心的是雷士照明全体股东、员工、经销商、供应商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害。未来祈望各利益相关方能够本着有利于企业发展的初衷,达成各自的利益平衡。

雷士博弈的24个关键词

张立峰(莲山合伙投资总监)

1.分道扬镳。中国有一句古话深得从商者的认同—合伙的生意做不长久。同窗合伙创业多数是“有善始、无善终”,好一点的结局是大家分道扬镳,差一点的结局是兄弟反目成仇。股东矛盾,向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吴长江与另两位股东之间,究竟孰是孰非、谁对谁错,至今依然是个谜团。

2.以退为进。吴长江定退出价格,就是他退出时拿8000万元,那么他当时肯定是有这个打算,就是如果真的回不去了,8000万元也就认了,拿钱走人。当然,如果说能够利用经销商的统一战线,策反成功,那么他就可以以1.6亿元的代价逼另外二位退出,清退股东,解决控制权问题。2005年净利润700万美元(5600万元),折算股东退出的价格大约4.3倍市盈率。这个博弈价格点,大概也算较低的,甚至略低于卖给毛区健丽的价格,对于原始股东也算是公允的数字。

3.统一战线。吴长江的统一战线,就是和经销商的关系,这个是能够完成以退为进的前提,否则,他得另想办法。但凡是双方赚钱的企业的经销商们,虽然他们不是企业自己雇佣的人,但双方却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如果能够得到经销商的支持,就等于能够搞“政变”。在娃哈哈和达能的斗争中,宗庆后也用尽了经销商统一战线的妙处;同样,健力宝当年也和经销商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这个关系,成了吴长江以退为进的有力武器。

4.空城之计。在股东抽走资本之后,公司剩下一个空壳,处在最危险的时刻。老总肯定心急如焚,但是还是让人看出破绽来了。从这一点上看,吴长江落了劣势,可能也是因为人没钱的时候,的确没有底气吧。就像一个人,为了救孩子,无论多少钱都舍得,救命之钱,贵也得要。

5.毛遂自荐。毛区健丽的介入,其实扮演的是一个全权的财务顾问的角色。可能还是因为吴长江在这方面不懂,了解的也不多,一个再牛的创业家,一辈子能做几个企业,融几次资,但是资本运作方,天天吃饭喝水一样玩这个,两者肯定不是一个量级的,信息不对称嘛。但是毛区健丽也做出了她应有的贡献。

6.三国演义。吴长江找钱,找到了柳传志,他找人借钱给吴长江,这就是卡位,先挂个号,然后派自己的投资公司走尽职调查程序,但是时间可能拖3~6个月。吴长江心里没有底一定能够拿到这个资金,所以肯定是多手准备,毛区健丽是他的另一个路子。毛区健丽看到吴长江找到联想,所以也在急行军,攻山头,占高地,所以也卡了个位,通过第三方借了2000万元给雷士。先锋队占了高地之后,当务之急是抢在联想之前,召集到后面的大部队。

7.流血之士。雷士的底子,应该说大家都能觉察出不错来,问问经销商,查查之前的账,就能快速做一个判断。虽然失血过多,但是之前这个企业的底子是不错的。这是毛区健丽快速判断企业和联想四平八稳走程序的差别之处,当然也许是与毛区健丽一直和雷士有交流、较知根底有关。

8.雇佣之军。毛区健丽以及后面的“涌金系”掌门人魏东的妻子陈金霞、优势资本总裁吴克忠、个人投资者姜丽萍,他们三人合计出资400万美元(陈180万、吴长江120万、姜100万),都是以非正式机构的身份出现的。那么,毛区健丽和他们的关系紧密程度,或者是信任程度,或者是对项目的肯定程度,决定了他们是否出资、何时出资。文章中毛区健丽向出资人承诺,投入这400万美元可以获得雷士10%股份,但是有一个条件,他们三人的资金必须先以她的名义投入雷士,之后再将雷士的股份转给这三人,三人最终允诺。应该说,三个人都是生意人,感情不该是太多考虑的因素,所以三个人可能看到的是,这笔生意P/E低,项目也靠谱、划算,所以,他们愿意跟了,但是他们和雷士不够熟,而且可能毛区健丽有独家协议,所以他们只能借毛区健丽进雷士。

9.偷梁换柱。毛区健丽投资到雷士包括服务作价的约994(实际为894)万美元,然后倒手给其他三人,这是整个事件的精彩之处。左手跟雷士谈894万美元占30%,右手跟其他人谈400美元占10%,这借别人的钱,给自己抬轿子,中间人必须要设置很多障碍给双方,否则自己没机会了。所以先总包,和雷士谈,然后再转身提价跟三个投资人谈,投资人接受,等于钱的事情妥了,自己留的20%股也升值了。

10.先来后到。其实之前毛区健丽还借给了2000万元(250万美元左右)给雷士,则毛区健丽的494美元,其实等于有一半是债转股来的。这么说来,毛区健丽就是拿这么低的市盈率也不过分,因为毕竟是救命之钱,不可言贵。所以毛区健丽自己是两次入资,一部分是债转股,一部分是新追加。当然,毛区健丽先债后股,是一个渐进了解雷士的过程,同样另外一个叶女士的200万美元,就选择了在更后期时候,以更高的价格债转股。当然,叶女士风险更小,但是熟悉也是生产力,毛区健丽对雷士情况的了解,应该是好过叶女士,所以她抢先转股、投资。所以叶女士先来,却后到。

11.再下一城。应该说,毛区健丽是做出了卓越贡献的,她引进赛富,等于给她自己的投资增值。这也显示出了她的真正价值,自己是能够把大块头的投资人拉进来的。反过来看毛区健丽的三步棋:2000万元卡位,994万美元占领高地,2200万美元再注入,帮助雷士完成了蝶变。所以毛区健丽虽手段“毒辣”,但是关键时刻,企业不能犹豫,要有决断,不能怕吃亏。先活下来更重要。

12.盆满钵满。虽然毛区健丽是够狠、够精明,但是做这些融资,应该也是一个颇费成本的事情,所以不能简单地说这个人怎样怎样,毕竟在关键的时刻,帮雷士解决了问题。所以也该获得应有的回报。入股早,风险大,所以这生意也是艺高人胆大的生意,而且从2006年到2010年,这五年的时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熬住的。

13.暗度陈仓。2008年8月雷士为了布局节能灯收购世通,吴长江不惜让出大股东地位来融得高盛3655万美元和赛富追加的1000万美元投资。借此追加投资,赛富以36.05%的股份超越吴长江的34.4%成为第一大股东,吴长江之所以敢让出第一大股东,说吴长江粗心大意可能太过草率了,或可能是他虽然缺钱扩张,但自恃拥有经销商渠道而足以号令天下,但不管怎样,由此也埋伏下了几年后吴长江出局的种子。

14.木马之城。收购世通时,赛富已投资雷士两年之久,足以设计一个进退之策,进的话自然是上市,但是赛富持有的股份太多,如果二级市场出售,那得卖得“此恨绵绵无绝期”了,最好能找一个大个顶住然后再撤。赛富拉高盛直投进来,两家联起来唱双簧。而高盛直投都是以短平快的投资见长的,也就说明离上市不会太远了。

15.接二连三。2010年5月雷士上市,各家皆大欢喜。而赛富还得和吴长江在一个锅里搅生活。控制董事会是控制公司的不二法门,而仅仅赛富和高盛两家,还不足以控制盘面,或许等了许久的施耐德才粉墨登场,这个过程中赛富肯定没有把所有的实话都说了。或许此时吴长江和赛富的关系还是甜蜜蜜的,但到此董事会里的席位2:4的局面,吴长江已经离输不远了。

16.绝地反击。失去了对董事会的控制,是一个很严重的失误,而改选董事会,不知是吴长江没有能力去阻止,还是认为没啥大不了。但这时已不是谁是单一大股东谁就大的问题,而是比有多少同盟军的问题。施耐德入局后的一系列变化,吴长江肯定醒悟了也后悔了,这才开始借二级市场增持来夺回单一大股东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