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一条街,这边都是卖烧烤和小吃的,显得非常热闹,恕儿拉起襄儿的手向前走,他知道她最怕人多嘈杂的地方。
“等一下,恕儿。”她忽然说,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到旁边地摊处蹲下,欣喜地看着地上那一串串闪亮的星座挂链。
“恕儿,你是什么星座?”她忽然又问。
“双子座。”
她抬头看他,眼睛忽闪闪的,“我们竟是同一星座!”她说,转向摊主,“我要两条双子座挂链。”
“等一下。”恕儿说,“我们一起买两条是不是应该便宜点?”
摊主说,“好吧!三十八元,赔钱卖了!”
“三十五!”恕儿说。
“三十七!”
“不要!”恕儿拉着襄儿走,襄儿不情愿地回头看着。
“好好,三十五就三十五!”摊主又说。
襄儿把已准备好的钱交给摊主。
“哎!我来付!”恕儿说。
“不用争了,谁付不都一样。”摊主说了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襄儿一手拿着一条挂链,开心地像个孩子,恕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也很开心。
“这条送给你!”她说,亮晶晶地眼睛闪着天真的光芒,以前她的眼神那么黯然无光,空洞得像没有月亮的夜,如今她终于快乐起来了,是什么改变了她?子聪走了,对她的冲击应该很大,可机场那一别之后,她却好像更轻松快乐了。
恕儿接过链子,忽然说,“我帮你戴上!”
襄儿微笑应允,恕儿是个极其温柔的男子,他为她戴上链子,链子的挂坠像星子一样在她胸前闪亮着。
她转过身说,“我给你戴上。”她不由分说地为他戴。
他们就像一对初恋的情侣,又像一对两小无猜的孩子。
和他在一起,她很开心。
和她在一起,他很轻松。
人群拥挤,一不小心,把他们撞在一起,他们抱在一起,但立即又分开了,他们看着对方,毫不避讳,那么坦然地笑了。
“你送我礼物,我请你吃东西。”恕儿说。
“好啊!我还真饿了!”襄儿说。
于是恕儿买了几十串烧烤,两人四只手都快握不住了,他们边走边吃,边吃边笑,也不顾肉串上的调料和汁液都染染满了衣襟。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襄儿边吃边说,嘴角染上了一块。
“我也是啊!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常来!”恕儿说着帮襄儿用手擦去脸上的污渍。
“好啊!你要请客!”
“没问题!”
襄儿不禁想起曾和子聪一起去烤鸭的情景,那么狼狈不堪,可是那时的子聪多么可爱……子聪,你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恕儿停了下来,襄儿也停下来,他们看到杨峥就站在对面,背靠着自己的车,看他们的眼神有点怪,他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弟弟这样的狼狈,又这样可爱,他觉得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不像病中的人。
恕儿也顾不得形象,反正也没什么形象了,用袖子抹抹嘴边,反而弄得更脏,两人睁着大眼睛看着杨峥。
“杨峥哥哥,一起吃啊!很好吃的!”襄儿忽然说,把一大串肉串举了过去。
杨峥终于忍不住笑了,“看看你们俩的样子,疯够了吧!襄儿,我们送你回家。”
襄儿和恕儿上了车。
“杨峥哥哥刚才的样子像个父亲,你有没有感觉?”襄儿小声对恕儿说。
“我现在只感觉我们俩像疯子。”
送回襄儿,此时,小玉正和子聪通电话。
“她很好啊!你不用担心,我替你照顾她。”小玉说。
“那你呢?还有杨恕。”
“我还是老样子,恕儿……恕儿和襄儿好像……不如,一会儿我发e-mail告诉你,打电话太浪费了。”
“好啊!”
“你在那边要学会照顾自己,还有,不许随随便便,两年后,别让我们看到你抱着洋妞回来了!”
“放心好了,那些洋女人喜欢高大威猛的男人,我太瘦了,满足不了她们!”
“又没正经,不和你聊了。”
这时襄儿进来了,小玉立即说,“就这样,改天再打给你。再见!”
她回头看看襄儿,“襄儿,你这是怎么了?”小玉看着襄儿满身满手的污渍,脸上也有一些,她帮她擦去脸上的。
“我和恕儿出去玩了,还看见杨峥哥哥了,他们送我回来的。”
“你呀!玩疯了!”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哦,一个同事想和我换班。”小玉撒谎说,她不是有意想骗她,只是看她现在这样开心,不想再提那个男孩的名字让她伤心。
“十一点了,我去洗个澡睡了。”襄儿说着脱下外衣,摘下那个星座挂链,走进浴室。
挂链滑落到地上,小玉过去拾起来,看了看,“好精美的挂链!”
她打开电脑,给子聪发e-mail。
“阿C
虽然刚刚通过电话,但仍忍不住想立即写信给你。知道你在那边还好我很开心,浪荡不羁的你终于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可是我也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的心情和你一样,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两个多月过去了,一切,还是老样子,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表面上,大家都掩饰得很好,连阿X那样喜怒哀乐形之于色的女孩也是,也许她不愿别人担心,阿S的病情没有发展,还好。阿X和阿S一起很开心,也许他们本该在一起,只因我们的出现,使他们阴差阳错地分开了吧!现在各自回归到本来的角色里,该退出的、该入戏的、该放开的、该争取的、该遗忘的、该铭记的……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电话响了,小玉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襄儿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电脑前,“怎么连电脑都忘了关?”她正要关,却发现在了那封信,她是无意的。尽管那上面的称谓都没有直接写上名字,但她想像得到,她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振作一下,每次头脑中闪现他的名字,她都好难过,难过得想哭,他已经成了她心口永远的痛。
这世界是怎么了?不断地改变、不断地错位。
回家的路上,恕儿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残渣。
“很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是不是和襄儿一起很开心啊?”杨峥问。
“我们只是朋友。”
“以前你们还像仇人一样,好朋友也可以演变成男女朋友。”
“哥,你想到哪去了?我和襄儿真的不可能。”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参与,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什么‘你们年轻人’啊?说得好像你都老了似的。”
“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老了。”
“哥,你还不到三十岁,还没体会做父亲的感觉。”
“做父亲?这些事太遥远了。”
“是你不想做吧?”
杨峥看了看恕儿。
恕儿接着说,“我知道,因为我们童年的阴影,你怕自己做不了一个好爸爸。”
“我对自己没信心,我都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不管是对妻子、对弟弟、还是对孩子,不然恩恩也不离开我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你爱我们。”恕儿说。
下班后,杨峥去找恕儿,同事说,他早就走了,匆匆忙忙走的。
杨峥一直感觉恕儿最近很神秘,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杨峥一个人开车驶向家里,红灯处停下来,他心不在焉地坐在车里,冷漠的眼神望着前面走过的行人。
忽然他看见恕儿,更令他惊讶的是,恕儿身边的人竟是恩恩。
他正想下车去追,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鸣笛,他来不及下车,当他绕过来,恕儿和恩恩早已不知去向了,他真怀疑刚才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