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乐队,大家都坐在那等倪杰回来,谁也不说话,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潘派赶紧去开门。
倪杰站在门口,大家看到倪杰狼狈的样子,一手拎着背包,带子已经断了,肩上挎着吉它。
怪兽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是怎么了?又离家出走了?”
“还用问吗?就知道是这结果了。”阿浩说。
“换个新花样行不行?”
倪杰进去把东西放下,“这次不是我离家出走,是我爸爸赶我出来的。”
“出来就出来,这里又不是没地方住。而且大家在一起更方便。”
“你们认为,‘暴君’会就这样算了吗?他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的。”阿浩说。
“‘暴君’?”潘派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就是火鸟的爸爸!”
“火鸟,你还是回去一次,和你爸爸心平气和地谈谈吧!”木头劝说。
“他和我从来就没谈过,我们见了面只有吵架。”
“难道你就这样永远不回家。”潘派说。
“你不会还想像四年前那样的结果吧!”怪兽说。
“如果没猜错,‘暴君’下一步就该找我们谈判了。”阿浩说。
倪杰看看大家,“你们不会那么没义气再出卖我一次吧!”
“我们当初也没想出卖你呀!只是看你被‘暴君’关禁闭那么可怜,一时的对策而已,没想到你不肯听我们解释,从那以后你就不理我们了。”
“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爸的亲生儿子,对你那么凶,以前是关禁闭,现在干脆是把你逐出家门。”怪兽说。
“总之我们要建乐队,前面的阻碍是越少越好,‘暴君’不是那么简单的,目前他是最大的难关了。”阿浩说。
晚上,倪文达在厅里看报纸。
雪怡出来说,“还不睡呀?很晚了。”
“我不困。”
“在等小杰吧!”
“好了好了,我去睡。”
“文达,我知道你担心小杰……”
这时倪杰回来了,轻轻推门进来。
“爸,我回来了。”
倪文达看看他。
倪杰走过去,“今天我的态度不好,对不起。”他真不想这样向爸爸低头,可是为了乐队,他不得不这样做了。
“你也会道歉啊!”
“道歉不等于妥协。”
“什么意思?”
“乐队我是一定要办的!我只想你不要阻止我们。”
“你能不能做点正经事?像你哥哥一样不好吗?”
“爸,哥哥是哥哥,我和他不同!他喜欢做医生,我喜欢玩音乐,我怎么和他一样?我知道你疼爱他、欣赏他,我也想得到你的赞赏,可我做不到他那么优秀。”
“他可以做到,为什么你却做不到?你们一起生活、一起成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差别?”倪文达站起来。
倪杰激动地说,“爸,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可以教训我,可是不能轻视我啊!”
“你说什么?”
倪杰摇摇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我真的厌倦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对,我会为了理想尽力而为,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你是怕我做得不好给你丢人吗?”
“我若是嫌你丢人当初就不会让你妈妈生下你!”倪文达说。
“既然这样,何必有我?”他看着爸爸,眼中闪着泪光。
倪文达回房间了,他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他了。
倪杰站在那里,雪怡看着他,知道劝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好回避。
雪怡刚离开,倪杰的泪水滑落脸庞。
容雪怡回到房间,对倪文达说,“你刚才的语气太重了,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
“我控制不住自己,每次一见他就想发脾气。”
“他已经够可怜了,他是你的儿子啊!他做每件事都很努力地做到让你满意,可是你对他呢?你总是骂他、有时候还打他,你想想你有没有鼓励过他、支持过他?”
“他做的那些事 ,让我怎么去支持去鼓励?”
“你从来就不给他机会,怎么就断定他是错的,或是失败的?”
“你不要总是帮他说话,他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他的性格不是我惯出来的,而是你管出来的,因为我对他的影响远不如你对他造成的影响大,你是他爸爸!”
倪文达沉默了。
雪怡说,“你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小帆和小杰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看电影,小帆睡着了,你把他抱上车,用你的外衣给他盖上,回家后,小杰很认真地问了你一句话,你记得吗?”
文达看着她,他早已不记得那些小事情,只有雪怡那么心思细腻。
雪怡接着说,“他问,爸爸,如果我很冷,你也会用你的外衣给我盖上吗?当时我觉得感触很深。在家庭成员之间,尤其是在孩子心中,小事情就是大事情,在建立信任和培养无条件的爱方面,这种小事所起有作用是很大的。在外面你是个成功的男人,可是在家里,你不是个成功的父亲。”
雪怡出来,倪杰还在那里,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雪怡忍不住用手爱抚着他的头,他靠在雪怡怀中,感受到一种母爱 。
“没事了,你爸爸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很难过。”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从来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又何尝知道我们的心情,你的每次病痛、每次受伤、每次迷失,甚至,每个迟不归来的夜晚,都牵动着我们的心。对父母而言,又有什么能比孩子有所追求,生活得充实快乐而更感到欣慰的呢?你爸爸只是怕你把握不了自己,他关心你,但他是不会亲口对你讲的,就像你爱你爸爸,也无法说出口一样。很多人不是没有爱心,而是不知道用何种方式表达。”
“阿姨我是不是真的很差?爸爸的要求我一样也做不到。”
“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尽力就好,他只想让你变得更完美。”
“我一直在努力,真的。可我做不到哥哥那样完美,因为,我就是我。”
“那就保持你自己的特色,别管别人怎么说。”
“别人怎么说我真的不是很在乎,可是他是我爸爸。”
次日晚上,倪杰回到天堂鸟乐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音乐上,大家都没睡,陪着他。
《叛逆的小孩》
你总是说我太坏
你总说我不可爱
你总对我冷若冰霜
你总对我不理不睬
你怎么不明白
我是叛逆的小孩
不是我不乖
只是有点怪
你总是说我放纵
你总说我爱卖帅
你总让我独自发呆
你总让我伤透心怀
你怎么不明白
我是叛逆的小孩
不是我不乖
只是有点怪……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木头说。
“算了,发泄一下就好了。” 怪兽说。
“哎!几点了?”阿浩忽然问。
“七点……呀!今晚还的表演呢!怎么忘了呢?”
这时倪杰也出来了,“什么事啊?”
“快点准备,忘了告诉你,一家新开业的酒吧,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一天表演可别出错。”木头说。
“火鸟,还怔着!”阿浩一边换衣服一边提醒。
“哦!”倪杰赶紧去换衣服。
倪文达和容雪怡一起来到这家新开业的酒巴——“爱BAR”。
“这是年轻人来玩的地方,我们换一家吧!”文达说。
“谁说我们就不能来了,再说我们的年龄也不算老吧!这家酒巴是新开业的,老板娘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特意送我两张优惠券呢!”雪怡说。
二人找个位置坐下。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来了吧!”文达说,眼中些许欠疚。
雪怡笑笑,眼中那样善解人意“你工作忙嘛!”
这时潘派出现在台上,今天她和乐队一起来的,顺便客串一下主持。
“朋友们你们好吗?”她高声道。
下面的年轻人一片欢呼声。
“今天是爱BAR第一天开业,特邀请我们的《天堂鸟》乐队来为大家助兴,有请《天堂鸟》的帅哥们!”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大家出场了,并各就各位。
雪怡担忧地看了文达一眼,她并不知道小杰也在。
潘派简单作了介绍,“《天堂鸟》是实力派乐队,我们一直都是自编自唱,希望今天的表演能给大家带来更好的兴致,谢谢!”说完,音乐响起,倪杰仍是吉它手。
开始时,他们的表演掀起阵阵高潮,慢慢地,大家都有点累了,欢呼声也小了下去。
雪怡发现文达一直很安静,并没表现出异常的愤怒和反感,这很让她感到意外和惊喜。
忽然一个刺耳的音符响彻整个酒巴,音乐停了,全场都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倪杰身上,倪杰低下头,吉它弦断了,是中间那一根,他想继续弹下去,以他的音乐功力,还可以挽回,可是下面的客人都已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切!扫兴!”有人开始说,接着嘘声四起,台上,大家都感到无地自容。
好多客人纷纷散去。
“不要走啊!”潘派急道。
“算了,潘派。”阿浩说。
倪杰回头看看大家,“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木头说。
再看看台下渐渐稀少的人,倪杰才看到爸爸也在那里,他怔了,四目相望,他百感交集,为什么要让爸爸看到这一场面?为什么今晚他也会在这儿?他知道想让爸爸支持他搞音乐简直是一种奢望,可他仍在努力改变爸爸对他的看法,他想得到他的肯定,他想成为他骄傲的儿子,而不是让他觉得丢人和羞耻的儿子……
倪杰将吉它丢在台上,向后台奔去。
“对不起文达,我并不知道小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雪怡遗憾地解释。
文达向外走去,雪怡也一起走了。
“雪怡,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反对小杰搞音乐吗?”文达问。
雪怡摇摇头。
“这条路不好走,他会受很多伤,我不想看他那么辛苦,我只想让我的孩子过得好一点。”文达有些激动。
“如果这些话你能亲口对小杰说,他会很开心的,可是你从来都不会告诉他,你是关心他的。”
“做父亲的会不关心儿子吗?”
“文达,有些话是需要说出来的,不然,他可能感觉不到。”
潘派找到倪杰,他背对着她,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行吗?”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你哭……”
“你给我留点秘密好不好?”倪杰转过头大声说,“你把我看得这么清楚,可是为什么他却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做了他二十年的儿子啊!我一直努力想成为他的骄傲,希望他有一天能对我说,我让他感到自豪,可是刚刚却让他看到我最丢人的一幕,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潘派慢慢走近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轻轻拥抱他,她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