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倪杰又在和“蔚蓝”通热线。
有些话他们都不愿当面讲,而采用这样的方式,也许这样的方式更适合他们吧!
“我认为你应该给你的母亲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大家互相了解,互相理解,就像和你的父亲一样,你不是成功了吗?”蔚蓝说。
“可是这次难度更大了。”
“做任何事都是有难度的,这一次你一定要超越自己,人与人之间有什么样的鸿沟不能填平呢?在至爱的亲人之间,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呢?”
“也许我可以试试……”
“勇敢一点,你可以的!”
“我需要你的支持。”
“蔚蓝永远支持你。”
午间。
凌雨晨还是忍不住来到乐队,她好想感化儿子,可是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晚了。
“凌阿姨,你来了。”阿浩说。
“小杰他……”
“哦,他在房间里,不过好像病了,今早到这来练了一会就进去睡了。”
“他病得是不是很严重?”
“没什么,吃过药了。”
雨晨轻轻推开倪杰房间的门,他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她走到床边,为他盖好被子,颤抖的手抚着他的额头。她流泪了,泪滴在倪杰脸上,同时她也发现,他紧闭的双眼竟也流出眼泪……
第二天,倪杰扛着吉它颓废地走在街上,日子一天天地重复着,他觉得这段时间一直都活在一种阴霾的气氛中,时刻都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却分不清是为了痛苦,还是为了感动。
每个身边人都关心他,他也深爱着每个身边人,他对生活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只是他自己还不承认。他不想伤别人的心,却总是无意中伤害着别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是,当他伤害别人时,他自己也在受伤,他想改变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是自己,是自己打不败自己。
思雯出现了,这段时间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无法适应。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各坐一边。
倪杰心不在焉在拨弄着吉它,曲不成调。
“你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是吗?”思雯看着自己胸前的红心坠说,“因为我们是双生子,本来就是一体的。”
倪杰停下手中的吉它,也看着自己的红心坠,“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说出来。”
“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常做的那个梦吗?现在是梦醒的时候了,因为,妈妈回来了。”思雯看着他。
倪杰抬头望着蔚蓝的天,试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是啊,她终于回来了……”
“现在她就在你面前,你再也不用苦苦寻找了,可你为什么逃避呢?这一切是对我们不公平,但他们不也同样不好过吗?当初我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我并没有退缩,而是去争取,这是我们应该拥有而不曾拥有的父爱和母爱,我们哪有理由放弃?一家人多辛苦才聚在一起,二十二年啊!一辈子有几个二十二年?这份幸福多么来之不易,这也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吗?不要打碎我们的梦好不好?让我们守住这份幸福,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
倪杰无声地流着泪,他需要大家把这些话讲出来,他需要一次最深的感动,然后超越自我。
思雯自背包中取出一打贺卡。
“这二十张贺卡是妈妈为你买的,有的是她亲手做的。每年到我们生日的时候,她都会挑一张最漂亮的上面还写满祝福和思念的话,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交给你,现在我替她交给你。还有一个月是我们的生日,我希望这个生日是我们大家一起度过。”
倪杰接过贺卡,一张一张地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又流泪了。
思雯知道,这一次,他终于被感动了!
思雯的手机响了。
“喂?叶新啊。什么?……好,我知道了,你和小岩哥先去,我马上就到!”她急急地挂了电话。
倪杰问,“出什么事了?”
“妈妈要走了,我们快去机场!”
奔赴机场的路上,倪杰回忆起与凌雨晨相遇相识的一幕幕。
雨晨在机场,想起倪杰的那首为她而作的《怕黑》,想起那二十一张贺卡上的每一句真心的话——
“孩子,今天你满周岁了,妈妈却不能在你身边陪伴你,其实好想抱抱你、亲亲你,给你母爱。你应该会叫妈妈了吧!真想听你这样叫我一声,会有这一天的是吗?我会等待这一天的到来。祝福你健康快乐的成长,这是妈妈最大的心愿。”
“孩子,你又长大了一岁,是不是长得和你姐姐一样可爱漂亮?昨晚在梦中,妈妈看到你了,可你却在哭。孩子,你要学会坚强,知道吗?其实,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每个父母就准备好为你们挡风遮雨了,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的孩子?”
……
“今天是你五岁生日,一定又长高了许多。你有没有不听爸爸的话?会不会整天吵着要妈妈?那个红心坠你还戴在身上吗?当你看到它时,就要想到,其实妈妈并没有离开你,一直就在你身边。”
“六岁的你,该上小学了吧!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也一定很顽皮吧!日子一天天过去,你在一天天长大。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相遇了,你会怎样对我?孩子,到现在还只这样称呼你,因为妈妈临走时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你取。孩子,妈妈好想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