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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那我们快告诉他们啊!他们一定比我还高兴。”说着她拿出手机。

容帆却阻止她,“潘派。”

潘派诧异神情,“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那个人不肯捐肾啊?”

容帆摇摇头说,“那个人就是我。”

“容帆……”潘派怔住了。

两人并肩向前走。

“自从凌阿姨救你弟弟小正那次开始,我就一直很敬佩她,看她那么充满爱心,我从前的自私和淡漠都被她化解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是勇敢地一个人承担,她那种平凡中的伟大感染了我。还有我妈妈,她对别人的爱心和对家人的宽容都让我感动不已。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能为别人做些什么?”

潘派忧虑地看着他,“你想为凌阿姨捐肾?”

“如果不想,我就不会作这个检查了。”

“你现在顾虑容阿姨和小培对吗?”

“手术成功率只有50%,万一失败。她们一定都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还有倪叔叔和小杰……”潘派咬了咬下唇,“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凌阿姨,她根本就不会接受。”

“现在该怎么做?容帆,你是不是也没有了主张才找我出来,可是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一时之间,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我……”

“容帆,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潘派看着他,她感到自己在颤抖,她在尽力克制着自己。

“我需要一个人支持我,潘派。”

潘派看着他,点点头,“我懂了!”

晚上,倪杰和文达一起向家中走着,这条路突然变得好长。

倪杰显得很忧郁很脆弱,文达表情也很凝重。

文达看看儿子,在孩子面前,父亲总要扮得坚强些。

倪杰忽然搂住爸爸,此时,他需要一种依靠,只有父亲可以给他这种依靠。

“坚强一点,小杰,你是我的儿子啊!”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拍拍倪杰的肩膀。

“可能是因为失去的已经够多,而争取回来又是那么不容易,我一直都有一种不安全感,我真的怕再失去什么,尤其是——你们的爱。”倪杰说着。

容帆回来了,路过这里,这一幕让他好辛酸,他再也不想看到身边任何一个人痛苦,再也不想。

“爸爸、小杰。”他走过去,他看来仍那样坚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不愿让身边人担心。

“哥。”倪杰的眼神那样无助。容帆一手搂住父亲,一手搂着倪杰,“回家吧!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三父子一起到家。

“小帆,你回来了。你凌阿姨还好吧!我正想去看她。”雪怡说。

“叶叔叔他们在那,放心吧。我回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有人肯为凌阿姨捐肾了。”容帆说。

“真的吗?”倪杰立即过去抓住容帆的双肩,“太好了!是谁呀?我要当面感谢他。”

文达和雪怡也都站了起来。

容帆说,“你们先不要急,捐肾者并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

“真是难得的好人啊!”雪怡说。

“那什么时候作手术?”文达也迫不及待了。

“如果没什么问题,两天后就可以。”

“太好了,妈妈有救了!爸爸,阿姨,妈妈有救了!大哥,谢谢你!”

看着倪杰高兴的样子,容帆也笑了。

“这次手术你来做吗?”文达问。

“哦,不是,我后天要出去开会,不过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容帆说。

“手术成功率大不大?”雪怡又问。

“机率是一半,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多方面的思想准备。”

雪怡有些忧虑。

“不过至少我们还有一半的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啊!”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要放弃。”文达说。

容帆房间的灯一直没有熄,他静静地坐在床头,显得有点孤独,他静静地想了好多事。

倪文达进来。

“爸,还没睡。”

“你也是啊!后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不收抬东西?”

“哦,不用急。”

“那天,爸爸错怪了你,不要怪我。”

“没有,我明白你只是太关心凌阿姨。”

倪文达仔细地看着儿子,他好像好久没这样关注他了。

“爸爸,你——怎么了?”

“我们一直认为你太完美了,以为你很坚强,什么事都有可以自己来扛。”倪文达忽然说,“这样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在大家面前,你扮得那么坚强,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其实我知道谁都有脆弱的时候,别这么委屈自己,爸爸知道你很累。”

“爸爸,谢谢你这么了解我,我还以为两代人之间一定是有代沟的,原来你不仅是我的父亲,也可以做我的朋友。”

“那么,你能把你现在的心情和感受告诉你这个父亲朋友吗?”

“爸爸,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为雨晨捐肾的人是谁。”

“可我们答应替他保密的。”容帆目光闪烁。

“小帆,你是从来不撒谎的。”

“爸爸……”

“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文达看着他问。

容帆看看爸爸,“怎么……怎么会是我,爸你别乱猜了。”

“是不是你?”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容帆沉默。

“知子莫若父,你瞒不过爸爸的。”

“爸爸,我知道你有多关心凌阿姨……她不会有事的……”

“我也关心你啊!你也不能有事知道吗?你们之中,包括小杰、思雯,包括你妈妈,任何一个人有事,我都宁可有事的是我!”

容帆的眼睛湿润了,“我明白,我们都不会有事,爸爸你放心!”他平缓了一下情绪,“这些天我考虑了很多事情,我也很在乎你们的感受,我怕妈妈知道后会很担心,怕小杰知道会接受不了,怕小培知道会很伤心,唯一不担心的就是你,爸爸,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最强的。”

“孩子,你长大了,爸爸已经老了。”

“不是的爸爸,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小时候,能把我高高举起的父亲,是教我踢足球、学开车的父亲,是一直支持我、鼓励我的父亲,是最坚强、最有力量的父亲……爸,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是你要记着,给我健健康康地从手术室出来!”

容帆含泪看着爸爸,“爸……”父子紧紧拥抱。

门外的雪怡泪流满面。

次日早,雪怡在厨房,很心不在焉,容帆走进来,她都不知道。

“妈,菜焦了……”容帆道。

雪怡立即手忙脚乱地往锅里放水。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哪有?我很好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再去睡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妈妈,我给你帮忙。”

“真的吗?你会做这些事吗?”

“会,你儿子是最聪明的。”

雪怡牵强地笑着,“一会我给你凌阿姨褒些汤,你替我带去,哦,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妈妈,这些年你太辛苦了。”容帆感慨道,他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可是一时又说不出口。

“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呀?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再辛苦也没关系。”

容帆眼中含着泪,但他忍住了,“以后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小帆,让妈好好看看你!”雪怡爱抚着他的脸,目光在上面留连着,好像很怕他会消失一样。

“妈你没事吧!”容帆感到母亲的异样。

雪怡的目光转移了,她怕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她只是摇摇头。

容帆搂着雪怡的肩,“这段时间我们家发生了很多事,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明白了你的爱,那种宽容博大的爱,妈妈,我懂你了!”

“你终于可以了解了,妈妈好高兴,爱一个人到了不在乎结果,不在乎回报的时候,你就会宽容他的一切,包括背叛。”

“我理解,我真的理解!”

容帆走后,雪怡的泪水滂沱而下,“雨晨,你把丈夫给了我,我把儿子给了你,如果可以,我宁可得病的是我,宁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