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培在迪厅里疯狂地舞着,好久以来她都这么压抑自己,她快窒息了,她想找个方式发泄。
终于她累了,找了个座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小杰,我好难过,你来陪我……”打完电话,她开始不停地喝酒。
她醉了,几个青年围到她身边,她笑着,和他们一起喝酒。
忽然有人抢下她的酒杯,那几个无聊的人看了看,都走开了。
朦胧的视线中,她以为是容帆来了,情不自禁地扑进她怀里痛哭起来。
“容帆,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和你分手……”
倪杰说,“小培,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小培意识到面前的男子不是容帆,而是倪杰。
“小杰,我和容帆分手了,我们完了!你能接受我吗?”
“不要这样,我们走吧!”
“为什么?你能接受明媚,却不能接受我?”
“这不一样!明媚她还爱我,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你爱的是容帆——我的哥哥!”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倪杰怔了一下,那晚,他全然不知自己在迷梦中做过什么,为什么又出现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既然你不想要他,他生下来也不会幸福,与其让他那样屈辱地活着,还不如打掉他!”小培说。
倪杰喊道,“他是无辜的!”
“那又怎么样?没有人认他,没有人要他,让他来到这世上怎么生活?我要打掉他!”她神志不清地向外冲去,穿过人群时不小心被绊倒,倪杰立即过去扶她。
小培面色惨白,双手掩着小腹,“啊……疼……救我……”
倪杰立即抱起她奔出去……
早上,倪家的电话响个不停。
容帆接起来,“喂?”
韩絮焦急的声音,“倪杰在不在?我要找倪杰!”
“什么事这么急?他几夜没回来了。”
“我表姐突然病情恶化,好像快不行了,她只想见倪杰呀!”
“明媚在哪儿?”
“昨晚送去医院的。倪杰在哪儿啊?”
“我们分头去找吧!”
潘派和容帆一起来到医院,她不知道明媚怎么样了,她只关心和倪杰有关的事。
韩絮在长廊里走来走去。
“明媚怎么了?”她问。
“经检查脑瘤晚期。”容帆边走边说。
“太突然了。”
他们看到了韩絮。
“表姐在婚礼那天晕倒,被检查出脑瘤,当晚她从医院溜出,疯了一般到处找倪杰,可是一无所获,后来我找到她,她不肯回医院,也不肯吃药,直到昨晚又一次晕倒,送到医院,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思雯最后赶到。
韩絮问,“找到他了吗?”
思雯摇摇头。
韩絮冲动地喊道,“如果你们知道他在哪就说出来吧!你们都不想让表姐见倪杰是不是?你们根本没有找过他!人都要死了,你们这样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思雯说,“你怎么这么说?明媚得了这种病也是罪有应得!”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她,她不就是爱一个人吗?有什么错啊?至于让她死吗?死了也不让她见最爱的人一面,你们算什么人?”韩絮疯了一般。
“够了,韩絮,我们也不想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我们都是为了倪杰才来的,至于明媚,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一次又一次地害我们,反正我没那么伟大为她伤心!”潘派也忍不住说。
“不要再吵了,我们进去看看。”容帆说。
思雯和潘派站在那里,韩絮先进去了,容帆推推两人的肩,两人想想也进去了。
明媚虚弱地躺在那里,无望的目光看着大家。
“容帆……”她叫道。
容帆过去,“什么也不要说了,你会好的,坚持住!”
“有件事一定要说,对不起,是我陷害了小杰和小培,都是我太自私,你是宽容的,我不求你谅解我,只求你原谅他们,好吗?”
容帆点点头。
“凌……思雯……”
思雯有些惊讶,但还是走过去。
“思雯,你说,人长大了怎么就学会了骗人和骗自己呢?我好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真是罪有应得。”
“明媚……”思雯哭了,她曾经是那样恨她,恨不得她死,可是现在她就要死了,她却哭了。
明媚说,“想不到还会有人为我流泪,谢谢你,思雯。潘派……”她伸过手去。
潘派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伸过去。
“我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我真的不想死啊!”明媚说。
“你不会死的!别乱想。”潘派不禁安慰道,她的眼睛也红了,眼前的人不再是一个敌人,而只是一个无药可医的病人,她对她恨不起来了,一个好好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她觉得很悲哀、很伤心,所以,她哭了。
“小杰只爱你一个,好好把握他,我输了。”
“你没有输,你会被他永远记在心里的。”她没想到她病得这么重,她想让她去得安心。
“真的吗?”
“真的!”
明媚含笑而去。
潘派的泪滴落在明媚的脸上。
另一家医院,小培没出什么事,孩子也安然无恙,只是精神很差。
倪杰从病房走出,去为小培买吃的。
手机刚打开就响了。
“喂?”
“倪杰,是我。”潘派说
“哦,潘派。”
“你去哪儿了?”
“和小培在一起,她昨晚在迪厅摔倒了。”
“她怎么样?没事吧!”
“她没事。”
“好好照顾她。”
倪杰沉默。
“明媚她——她在今天早上去世了。”她缓缓地告诉他,尽量把伤害减到最低点,这个事实他迟早要知道的。
倪杰不敢相信,轻声地问,“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惊讶。
“她去世了,是脑瘤,临终前只想见你却没见到……”
倪杰叹了口气,他太累了。
“你不要太自责,真的,我知道你很累,她也没有怪你。”
“怎么会这样的?”
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抬头望望天空,勉强忍下泪水。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压得他快要窒息。
潘派劝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想得那么多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要去日本,也许很久才能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潘派……”
“我只想一个人走,就一个人……我想给你时间处理这段感情,小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逃避责任知道吗?我再留在这个城市真的怕是受不了了你明白吗?你……就当我是为爱逃亡吧!我可以一个人走,真的……我可以……”她哭了,再怎么望着天空,眼泪还是要流下来,而且泪流不止。
“对不起,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你就要走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他也在流泪,心一点点被撕碎。
潘派颤抖的声音,“再见!倪杰!我爱你!”
潘派关掉手机,她怕再多说一句,就要改变主意了,她说不下去了。
一个人走在街头。想起那首她写的歌词,早被他谱好了曲子,好像很适合今天这个局面、这个场景。
《偏爱悲剧》
总是在起风的夜里想你
想起你我却感觉分外孤寂
禁不住泪淋湿了脸
原来为你哭泣是这样的容易
难道你偏爱悲剧
我已痛彻心扉你却冷酷到底
一个人可以承受多少生命之痛
一个人又可以承受多少背叛
是不是努力到不知疲倦
仍改变不了离合聚散
难道你偏爱悲剧
我已爱到极限你还犹犹豫豫
一颗心可以容纳多少伤和痛
一颗心又可以流泪多少回
是不是直到看着我离去
你仍不肯说出那一句——
我爱你!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没有回头,只是哭着说,“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他不能像你一样?”
“既然决定退出,就不要再想他了。”容帆说。
“那你可以不想她吗?”她回头问。
他沉默着。
“对不起,容帆……”
“就算应该道歉,也不应该是你。”
“整件事你是最无辜的。”
“你也一样。”
“倪杰和小培又何尝不是?你有什么打算?”
“让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