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由衷赞道:“姑娘真美,美的超凡脱俗,美的目眩神迷!”我忧伤地笑:“可我没你幸福,真羡慕你!”她怔忡了片刻才说:“我们是穷苦人,怎能与姑娘比!”可神色之间淡然若定,风清云淡,根本没有半分自卑与伤感!见此情形我更加笃定她有一定的身份:“你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这对一个奴隶来说很奇怪!”她闻言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道:“姑娘说笑了,藩奴是最贫贱的人,没什么气质,也许有的只是一颗平常心!”“藩奴?”我心中思量:这是大辽最低等的奴隶,可为什么会如此与众不同呢?听了她的后半句,心中释然,诚挚地道:“是啊,什么人都好,重要的是心的感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我真是好羡慕你们如此恩爱呢!”说着说着,心里酸酸的,眼眶不由得湿了,飞雪浓起来,刮得面部生疼!
她犀利的双眸飞快地将我的失态尽收眼中,瞬间便隐藏起那智慧的光芒,淡雅地笑着道:“多谢姑娘美言,阿悦谢了,姑娘保重!”说完转身欲走。我不及思索,伸手拔下头上唯一的饰物碧玉血珊瑚钗道:“我身上什么也没带,想送你这支发钗,望莫嫌弃!”寒风夹着雪沫子吹来,将我一头青丝吹的散乱纷扬,像深海纠葛的水草一样缠绕在脸上和脖子上。她深深望了我一眼轻声道:“谢姑娘了!”接了发钗便走。
身姿依然婀娜,优雅穿行在风雪之中,渐行渐远,我怅然望着她,一任冰雪卷进脖子,冷到心里!茫茫天地间,只有寒风飞雪,灰惨暗淡!蓦地,一缕清冽的萧音,自马场后坳传来,穿云破雾,清悠绵长,隐隐含着淡淡的烦忧,意境深远,那翻飞凌乱的雪仿佛也随之有韵律地舞动起来!
难得一闻如此美妙乐声,我沉浸在飞雪之中,蓦然发现前方的背影突然僵住,缓缓转身,向着萧音传来的方向,欣喜殷切地张望,快速奔过去几步,又住脚痴痴聆听!我走近去道:“想不到在这儿还能听到如此动听的乐曲!”却讶然发现她一向淡定的脸上滚动着激动、喜悦、伤感、欣慰,最终豆大的泪珠潸然滑落,喃喃道:“彦儿,你来看娘了!娘想你呀!真想的慌呀!”风雪里,疾若旋风般奔来一个魁梧的身影,是阿钵!他一脸心疼地奔过来,旁若无人地一把将阿悦拥入怀中,粗笨结实的大手怜惜地抚着她的一头秀发道:“是他吧?真好,他又来看你了!悦悦,为了我你受苦了!”黑亮纯净的眼睛里满是火热的痴恋,盛满了如海深情!
阿悦在他怀里低低地哭泣着,修长的手指抽搐地紧紧揪着他的衣领!他只是用力搂着她,给她最温暖最塌实的怀抱,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悦悦,去见见他吧,你们母子分别这么久,他每次来都不曾与你见面呐!”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泪眼盈盈显得分外凄美动人,望向那后坳,最终轻轻摇摇头道:“罢了,我们回帐吧!”阿钵旁若无人地紧紧拥着她,像抱着自己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为她挡住风雪吹来的一侧,相拥向帐蓬走去!对一边的我看也没看一眼!呵呵,刚刚还被人夸美的目眩神迷呢,只是,对于有的男人来说,他的眼里,只会看见一个女人,其它的天地万物,不过都是衬托罢了,我惨淡地笑着,那么,我的这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