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伫立在风雪之中,手脚冻的冰冷,却恍若不知,只是痴痴望着这漫天飞舞的雪片愈加浓密,逐渐变成朵大的石斑花形状,遮的视线愈加模糊,只有萧声如落英玉华,悠长流转,弥散如云天雾海,了无边际!
直到萧声渐渐低落下去,方才恍然觉醒,发现脚都麻木了,忽地想起那美妇说的“彦儿”,心下诧异,对这吹萧之人也充满好奇,便顶着茂密的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马场后坳走去。
转过矮矮的围墙,后坳下,雪松旁,漫天如花的飞雪中,一身白衣长身玉立,面目清朗,眉宇间却淡然而忧伤,手中一管碧青如天水之色的玉萧,宛如不沾凡尘的谪仙一般遗世而独立!“耶律彦风!”我一时意外失声,低声惊呼:莫非,那奇特的美妇口中的“彦儿”竟是他吗?!那竟是他的母亲吗?!那么,他的父亲……
他颇为意外,转身默默地打量我,不露声色的眼眸里轻轻掠过一丝喜悦和惊艳,旋即就掩于漫天风雪之中再也寻不见!“你大清早向侍卫要马出去,就为了来这儿?”
“那倒不是,是马儿引我来这儿的,这白马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我浅笑着回答。他看了看我身后的白马,了然道:“怪不得,这白马是从这儿被挑到我府上的!”望着他怅然出神的样子,我压下心头重重疑问道:“你的萧吹的真好,可是学了多年了?”他出神地望着远方,轻声道:“母亲教的,只是闲来乱吹。”便不再言语。
眼前又浮现出美妇那喜悦的眼神,激动的泪水,悠悠道:“雪儿也学过一段时日,借萧一用如何?”他回眸深深望了我一眼,将碧玉萧递于我。我摩挲着这管玉萧,触手温润光涌,还带着他暖热的气息,递与唇边,想到他的唇刚刚就印在这个地方,不觉脸红了红,努力回想一下,依稀记得曲谱的只有儿时常练的半阙《瑶水洞庭》了。
蓦地,一缕清越萧声传开,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清新悠远如洞庭潮生,只几个音,便与他那忧伤的调子全然不同,他闻得愕然回头细细打量我,显然没料到我有这般造诣,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温暖起来。
半阙终了,我不好意思地摇头:“以下的我是记不得了,已经多年没有吹过了!”说着将萧递还于他道:“真是管好萧,只是随人心境不同而有不同罢了!”他定定望着我,眉宇间渐渐有些舒展,赞道:“你今天有种奇异的美,与以往不同!”冰冷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眉心的火焰:“如果你真是这团火,或许可以让我感到此许温暖!”神色间有无限寂然落寞,不见了往日的风流轻薄!
看着他如此落寞神色,我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惜的冲动,脱口而出道:“你母亲她十分想念你,但是她们两人在一起生活得非常幸福,虽然清苦,但真值得羡慕!”
他闻言抚在我额头的手指蓦地僵硬,神色迅速结成冰霜,寒声道:“你见到她们了?”我心中一震,有些后悔嘴快,看来他们母子的结不是一时能解的开的,看他们对面却不肯相见就该知道!但仍不肯示弱,嫣然一笑道:“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与彼此深爱的男子朝夕相伴,她又有什么错呢?其实她是最幸福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找到那个可以一生一世的伴侣的!你应该理解她!”